“你是顾家小姐,又是陛下赐婚,何惧他萧祈?在庄子上养的,我看啊,你是实打实养出了能吃屈的性子,赶明儿到人府上,还能有说话的份?不任由他手拿把掐,别的到最后,连个正牌夫人的名头都保不住。”
顾青筠跪在地上,埋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搓着手指,喃喃道:“保它作甚。”
“你说什么?”
顾青筠抬起头来,又垂下,负气似的道出:“没什么,您继续。”
已是三更天,晚风带着凉意,坠下的绳穗飘到肩侧,顾青筠伸手将其捋到身前,打眼瞧着,嘴角不禁扬起,她想:请他喝个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堂内静默了片刻,父亲大人左右踱步却没再出声。
作为一个穿书的人来说,顾青筠挺适应这个时代了,毕竟作为宋玉生活过二十年,让她感到别扭的是,不知如何跟这位父亲大人相处,举止做派都端着也不嫌累。
身为宋玉时,八岁就上了山,认了宋大钊作义父,他是个粗人,虽严厉,但对自己好是真的,就是不太会表达,自己摸透了他的脾性,同他相处轻松的很。
像眼前这位,实在看不透。
将顾二小姐扔在外面庄子上养着,十多年未曾问津,没去瞧过一回,跟不是亲闺女似的。
同萧祈的婚事,不究其为人,即便究其为人好了,那也是桩上等姻缘,陛下赐婚,如此年轻就已经绯色官袍加身,这桩婚事怎么着也落不到顾二小姐头上啊。
这事办的就相悖,中间定是有什么缘故。
“在你嫁过去之前,跟着大姐儿学学规矩,身为顾家的子女,不可太小家子气。”
顾青筠倏然抬头,“我小家子气?”
自打她穿书以来,还是头一遭被人这么说。
“怎的,你还不服?”
顾青筠冷哼了声,“格局是被委屈撑大的,我不觉得自己小家子气,还有你把我扔在庄子上十一年,怎么好意思在这教训我?不跪了。”说罢,直接起身。
“你!”顾攸海颤手指向她。
顾青筠嘴角扬起,笑容恬淡,再出口听不出一丝负气,温软俏皮道:“怎么样?不小家子气了吧?三更天了,父亲大人早早歇着,您未来女婿明日还要来过大礼不是?女儿便退下了。”
顾攸海神色凝滞,手却扬起冲外面摆了摆。
待人走出房门后,顾攸海嘴角勾起一抹笑,似苦涩,似欣慰。
“思荣啊,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女儿比你领会的透彻,不知道是谁教的,好啊,好。”
——
“小禾?”
顾青筠挑着灯笼还没进院,就瞧见小禾挎着包袱立在垂花门下。
她快走几步上前,伸手去扯人的包袱,却被躲过,她还顺带将自己手头的灯笼给拿了过去。
顾青筠呆愣了会,跟在人身侧,偏头看向她,调侃道:“这就是你学的规矩啊?”
“是,小姐您是主子,怎么能帮我拎包袱呢?”
“嗐,这有什么的。”顾青筠说着,眼珠转了转,手从人腰后绕过,猛地扯过包袱来,然后快走了几步,行至廊下,看着小禾大惊失色的追过来要抢,笑着将包袱举高:“我这也有规矩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