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聆见她面色已渐渐恢复红润,示意陶青筠坐下,他这才问起了今晚镜云寺中发生的事。
陶罗二人静静听她讲起。
陶青筠忽然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罗聆问。
他摇摇头:“我说不上来。”他再短叹一声:“难道我们这八个人,真真的就各奔东西了么?”
罗聆不语,罗昭星也垂着眸,但陶青筠看见她扶在桌沿边的一只手在悄然用力。
“苗氏如何了?”他问罗聆。
“此事阿珺无论如何都不准我插手,我想他是怕将来东窗事发会将我牵扯进去。”
陶青筠似笑非笑:“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这些人可曾有一个能若无其事的安渡这十年?”
“这之后的事便说不准了。”
“若真能如那小尼僧所言可破诸事、祈愿成真,倒亦没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
三人借着摇曳的灯火一番密探,时值深夜月升中天。
罗聆与陶青筠相继起身。罗聆道:“小妹,人既活着,那就是好事。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他看着面前,眼眶中似蕴含着一丝泪意,面上却仍是坚韧不可摧的姑娘。他道:“还记得你八岁之后的每一年愿望吗?”
她想让身边的人都平安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京师锦衣大狱。
昏暗的囚地里,遍是腐霉与血液干涸后的味道。也许是皇帝给了他最后一份体面,让他能在此常年不见天日的暗室里,有几盏烛光照明、有一身体面干净的衣裳。
高健眼神空洞,望着地面肆意爬行的老鼠。这几日来,他总是在短暂的睡眠中做梦,梦到过去、梦到年少时。
忽然一双锦靴停在他的囚地面前,他抬起头往上看,先是看到了他腰间坠着的一枚白玉佩,再是看到一双干净的手,右手边提着一盏宫灯。而后他被那提灯人身覆的一身白衣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那人立于栅栏前,眸中尽是疏冷。
他惶恐,却脱口而出:“太子殿下!”
暗影里的阿肖厉声问:“高健,你可知罪?”
高健一愣,随后跪伏于地:”臣,该死。”
姜元珺道:“高健啊!孤不与你兜圈子了,孤问你,你可还记得十四年前大年初一,你与李袁达一唱一和,你所言一句——秦家现如北斗之尊。”
高健再是一愣,脑子里嗡地一下,心里默想十四年前大年初一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他与同僚一起吃酒,好不快活。后来他们出了宫。他倏地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想起鼓楼街的观星楼一事。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太子殿下,臣冤枉啊!”
这一刻,姜元珺才仔细端详起他,眸中蕴含几分悲伤,“高健,你冤么?”
高健立时答:“臣糊涂啊!臣那日饮醉了酒,胡言乱语。定国公确确实实杀了褚兰泽大将军啊,有李牟作证啊!”
姜元珺一记刀锋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