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两个人贩子皆落网,余晚萧回陈府简单梳洗更衣后,便随赵长亭往官府去了,一路配合官差们勘破此案。
事毕,府尹特意遣人请来上京城中素有盛名的妙手神医,为余晚萧诊治伤势。她面上挨了一掌,身上亦有多处擦伤,所幸皆不算重,不日便可痊愈。
大夫为其敷药时,那痛楚让余晚萧忍不住龇牙咧嘴,神色扭曲。
赵长亭抱臂立于一旁,眉头紧蹙,带着不满斥道:“下手轻些,没瞧见她正受着疼吗?”
大夫横眉冷对:“上药本就疼!”
赵长亭薄唇未启,只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吐出二字:“庸医。”
这大夫也是个暴脾气,当下便不肯干了,将药膏往桌上一搁,不耐烦道:“你行你来!”
余晚萧忙伸手道:“我自个儿来便好!”
可她还没触到药膏,就被赵长亭抢先一步。他抓起药膏,大马金刀地在椅上坐下,道:“我来便我来!”
他竟真是熟手,敷药的动作十分娴熟,弯腰时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余晚萧。
想他赵长亭,自会走路起,练武便常弄得满身伤痕,纵是战场上断了骨头流着血,也只咬牙忍着,从不曾哼过一声,疼是什么滋味,他向来不知!
可此刻为余晚萧上药,他却一再小心,连自己都未曾察觉,那满腔柔情,已从幽深眼底悄然溢出,还未将余晚萧感动,便先把自己给淹没了。
太过沉默总显得尴尬,余晚萧乖乖坐着,试探着唤了声:“赵长亭。”
赵长亭手上动作未停,浅浅抬了抬眼皮:“嗯?”
余晚萧道:“你日后可否不要那般凶戾?今日你险些便打死人了。”
赵长亭看了她片刻,忽地抬头,勾唇一笑,摇曳烛光映入他眼底,风情流转,魅色惑人,笑问:“想管着我?”
余晚萧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不过是不愿见赵长亭因一时冲动,犯下大错罢了。
赵长亭挑着眉,不紧不慢地说:“唯有我未来的娘子,方能管我。”
余晚萧缓缓眨了眨眼,茫然地望着赵长亭,似乎不大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想好了吗?要不要管着我?”赵长亭眸中光芒更盛,不知是因烛火明亮,还是他心思直白,那双漆黑眼眸直勾勾望着她,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话音刚落,他又倾身凑近余晚萧,悠悠补充道:“自然,我未来的娘子,不仅能管着我,更能对我做任何事。”
最后那四字,他在唇齿间反复咀嚼,才缓缓吐出,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火热意味,惹得人面红心跳。
他素来如此,只言片语便能让周遭空气都燥热起来,那热气无孔不入,熏得余晚萧面色绯红。
余晚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后背都抵在了椅背上,侧着头躲开他的视线,眼睫急促地扑闪着,结巴道:“你……你说话便说话,莫……莫要靠得这般近……”
一阵风拂过,裹挟着灼人热气,扑在余晚萧面上,她索性闭了眼。
赵长亭不退反进,起身弯腰,修长腰线弯如满弓,高大身影将余晚萧全然笼罩,上位者的压迫感不自觉漫溢开来。
他轻柔拨开她颊边黏着的发丝,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似诱似哄,又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余晚萧,你想管我么?”
太近了,近得让人心慌!
那霸道气息无孔不入,余晚萧心跳如擂鼓,脑中更是一片混沌,全然猜不透赵长亭又在闹什么名堂。
“晚萧表妹,你在吗?”女子声音柔婉,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余晚萧立即睁开眼,忙不迭应道:“表姐,我在此处!”
赵长亭暗咬牙关,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戾气,直起身来,周身寒气四溢,不悦地望向陈竹宜。
陈竹宜恍若未觉。她寻了余晚萧数个时辰,发髻散乱,衣衫染尘,瞧着好不狼狈。待见余晚萧面上红肿,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表妹!”
余晚萧坐直身子,将她揽入怀中,温言安慰:“莫哭莫哭,我无事,人贩子已被打入大牢,以后也没法在祸害别人了。”
陈竹宜抽噎着道:“你往后出门,万不可再随意走动,这般事,断不能再发生了。”
余晚萧只连声应好,说日后定会留意。
姐妹俩情谊深厚,赵长亭立在一旁,倒显得格格不入。他将药膏搁在案几上,嘱咐道:“一日两次,身上也须记得擦。”
回了陈府,陈竹宜执意要为余晚萧上药。后背那些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本就需人帮忙,余晚萧便依了她。
夜已深沉,余晚萧趴在床榻上,困得迷迷糊糊,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陈竹宜忽问道:“表妹,你与赵长亭,是……是什么干系?”
余晚萧睡意正浓,含糊应道:“不过是同窗罢了?或许如今算是寻常好友?”
话音落,便沉沉睡去,赴了周公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