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给她扎了两个规规整整一般高的小揪揪,头顶随风飘扬的呆毛也给梳了梳,奈何这几根白毛实在倔强无论如何塞不进发束里去,只好任由它继续随风飘扬。
甘雨在院子里等小妹妹等了好一会儿,门一开一只带着草木水泽清香的山君蹦出来:“甘雨姐姐早!”
“你也早,”她已经吃过早饭了,把石桌上专门留的饭碗推到小家伙面前。山君接了碗埋头苦吃,边吃边在心里安排计划——先去看看新收的小弟,然后叫上便宜爹杀回去找场子!
说她性格不好脾气不好人品不好山君都能接受,独独听不得人抱怨自家医术不好。
我怎么可能是个庸医!
超在意!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小姐妹手拉手说了一声就往洞天外跑,摩拉克斯摊开手,昨晚才从外面回来听说老朋友和小丫头一块吃瘪的若陀扔了块纯净剔透的水胆琥珀给他。
愿赌服输。
“走走走,赶紧跟上去看看咱大侄女得有多威风。”龙王比自己当了老大还激动,岩神瞄了他一眼没做声。
一次手滑就够他记上千八百年了,这家伙不靠谱。
山君认准了洞天的一条出口就总要走这条路,明明昨日从赤璋城垣神殿进出过今天还是把它放在后面备选。甘雨跟着她一块溜出去,等到了迁徙山民位于北部山底的临时营地一看,这里正热闹得紧。鲤生和沐溪领着一帮孩子乱糟糟的围在空地外张着嘴垫脚伸脖子,空地上烟雾缭绕乐声凄清。
山民们以多彩的植物叶片为衣,又用花朵装饰华丽的衣衫,他们戴着夸张诡异的面具,列队聚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前随着袅袅升起的青烟起舞。那舞步忽高忽低,就像是烟火中若隐若现的神秘神灵,跳舞的人肢体动作很夸张,反复强化着这种非人的神秘感。
“这是在做什么呀?”小家伙钻来钻去钻到小弟们背后,她用手指捅捅堵在前面的沐溪,少年捂着嘴跳着转身,见到是昨日才认的新老大才舒了口气松开手:“你们跑去哪儿了?竹鼠都不来吃。村老们在跳傩舞,祈求神明赐福,消灾解难。”
这不是就要过河了嘛,都一个村子乡里乡亲的总不能把病人和伤员扔下不管,村长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只得尽人事听天命,求求神明然后各家看各家的运气。
运气好活着过去,运气不好等到来年大家生活安稳了再回这条河边给倒霉蛋们收敛尸骨。
山君往上跳着看了两眼:“那你们还不如拜拜我呢,我爹说了,谁拜我求我,我才能出手帮谁。”
昨天下午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没有物理伤害,纯是精神攻击,为了不丢脸手再痒小家伙也能忍住。
甘雨下意识看看她,心里担忧嘴上不拆妹妹的台,只想着万一等会儿发生危险了就以原型下水捞人。我不说我是麒麟不就得了,谁能认出来?
小孩子正是爱模仿的年级,沐溪一听顿觉有理——小弟拜老大不奇怪吧,本来就要拜的。村老们烟熏火燎手舞足蹈的忙了一早上,他们早就看腻了,正想找个由头玩儿。
他也伸出一根手指去戳表哥后腰,竖着耳朵听的鲤生捂住嘴转身过来小小吹了几声口哨,胳膊一挥呼啦啦十几个孩子比抢饭吃跑得都快。
黑蛋们也没跑远,就在距离空地不远的地方停下。他们仿照着大人的模样,竹枝替代了升腾的火焰,几片芭蕉树叶子算是礼服和冠冕,呜呜啦啦扎着胳膊腿儿跟竹节虫一样跳来跳去。
即便是如此简陋的祈祷山君也很满意,老大就是要给小弟留面子。她要面子自然明白别人也要面子,只要诚心诚意动作难看就难看吧,反正观众就只有甘雨。
丑不到旁人。
“行了,就这么着,等会儿你们只管往水里去,有我在一定不让河水伤你们分毫。”小家伙白嫩的胳膊叉在腰间:“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是过河的价钱,伤员病患另算。”
小弟们哗啦啦跪了一片,平时怎么给阿祖磕头烧纸这会儿拉出来如法炮制。
笑声和怪叫伴随着动作,也就是家长们都在忙,否则跑不掉一人一顿竹笋炒肉。
“……”
没问题吧?甘雨都有点怕山君吹大了,回头不光丢脸,在这种大事上犯浑说不得还要被长辈拎回去收拾。她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想提醒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赶紧把家长摇来兜底——制服这样大的一条河实在不像个小童能办得到的事呀!
然而小家伙脸上只有自信,她好像真的认为自己能够掌控河流。
提瓦特的水元素归水之魔神管辖,祂的眷属名为纯水精灵,山君看上去也不像纯水精灵。硬要说的话……她身上那股劲头其实更像再早几年的岩之魔神。
不是,这属性不太对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