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屠留软下声音,重新问了一遍。
怀里的人还是摇头,眼神勉强坚定了些,“我看这里只是因为处于被血池影响的范围,才有投射的幻象。”
“真正要找到最终的证据,最好还是直接去血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蔺红叶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说不出为什么如此希望隐瞒方才的所见所得。
总之,先离开这里。
或许那些宣家鬼魂所说的只是胡言乱语,和那无头鬼的“成熟”言论一样,不值一提。
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反驳,只有到了当年的案发地,才可以……
“你害怕这里?”屠留听出蔺红叶话语中的颤抖,挑眉问。
“……”蔺红叶抿了抿唇,无法分辨她究竟是不是在怀疑自己。
毕竟他所采用的言论实在太临时、太蹩脚了,不是吗?
屠留没有理由完全相信他。
“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屠留很理解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向还倒在地上的莫连。
“你也听到了,我们想要查探真相。”
“昨夜你的纸条救了他,我要感谢你,不会恩将仇报的。”
屠留顿了顿,看清莫连发抖的频率,确认她情绪稳定一些之后,才继续补充:
“我是过路要去血池的香修,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查探当年宣家冤鬼的真相,把真正作恶的源头揪出来。”
“这里的情况复杂,恐怕需要继续向前才能解决。”
莫连懵然抬头望向屠留,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死亡。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村作威作福的鬼魂,所有一切的源头,都要去血池找?”
莫连只觉得骨头缝隙一阵阵发凉,她很害怕,怕得即使屠留放开了对她的限制,失去支撑力气的双腿也完全无法移动。
莫家村世代相传的最恐怖的那些传说中,血池的故事永远是压轴的戏码,用来勉励年轻人走出村子。
“继续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往年母亲训诫的话言犹在耳。
“你记住,要是死了,我们就是穷死的。”
莫连又陷入了泥沼一般的痛苦之中,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屠留等得有些不耐,咳了一声:
“我不在乎你之前想杀人,只想说明一件事——你现在的选择不是到底去不去血池,而是要死还是要活。”
继续呆在全是死尸的村里,瘟疫、饥饿、恐惧,统统都能让莫连丧命,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想活,你得付出一点东西。”
莫连的眼睛倏然瞪大。
屠留没有任何停顿,将她直接推到了稻草人面前,“看看这里有没有你们村里说的宣家鬼。”
莫连战战兢兢,在眼前的断头假人面前强行支撑着,睁着眼。
她记得,一片田只有一个稻草人来着啊?
村里人躲起来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世界都变了,一切本来的规则全部被打破……为什么会有两个靠得这么近,形色还如此怪异的稻草人相对而立?
莫连在陡然间福至心灵,汗毛倒竖。
那个噩梦。
她在夜里饱受煎熬,那个场景——不就是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相对吗?
莫连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再次跌入那个梦的结局中去。
她等了又等,想象中会遭受的痛苦,一个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