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茅修自此日渐颓靡,萌生了轻生的念头,可想着樱勺在于府日日受那老匹夫和老妖婆的欺辱,我们便咽不下这口气。”东海夫人沉声道:“所以我们从临县搬来了此地,隐姓埋名,日日在松烟坊附近找寻机会,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沈朔问道:“松烟坊管家?”
“不错。”东海夫人冷哼一声:“于墨是个一心痴迷制纸术的人,对于他的妻妾、下人俱是蛮横无度,管家也早看他不顺眼了。”
沈朔恍然大悟:“所以一切都是你们和管家串通好的。”
“我们原本就想对于墨下手,可谁知于墨自己死于非命,我们本想借此将樱勺救出,可那老妖婆硬是不放人,将坊内大权掌握在手。”
“管家被逼急了,便找了我们商议,在庭院的假山下挖了条通往我家的地道,再不时放出我和他的奸情,待到时机成熟,我们利用机栝幻术,让茅修“砍死”了管家,继而闹上公堂。彼时盛府遭难,衙门也不必再顾忌,便直接抄了于家。”
东海夫人说起来也十分解恨,抄家之后,老妖婆受不了打击,没多久就投井自尽了,死状着实惨烈。
樱勺垂眸摸猫,黑猫呜呜了一声,舒服地眯起了眼。
沈朔却适时沉默。
东海夫人接着捏了捏手心,语气充满了遗憾:“多年经营,恩怨已了,我们一家有幸再度重逢。本想着等我和樱勺假死之后,茅修将松烟坊卖了,一同回临县继续生活,却不料那伙黑衣人又回来放火杀生,最终还是茅修独自替咱们母女担了这因果。”
“他走后,我们实在不愿想起伤心事,便和管家一同去了外邦。外邦虽与大燕不同,我和樱勺过得还算安稳,但年岁一过,心底仍有不甘,那伙黑衣人平白夺了我丈夫的命,我们势必要讨回来。”
东海夫人眼中透露出狠厉,她看向沈朔,面容严肃道:“这伙人在袭击盛府之前杀了撞见他们的于墨,在袭击完盛府后又来松烟坊彻底毁尸灭迹,以为没有人能识破他们的身份,却不想我母女二人看得清清楚楚。”
“长平王殿下,听闻您父王与母妃也惨死于他们之手,民妇一介妇人没有多的本事,能做的,只有为殿下提供线索。”
东海夫人幽幽道:“听闻锦衣司在京城,且锦衣司的人个个拥有绝顶身手,我们母女这辈子是没办法亲手报仇了。”
沈朔听出了她的意思,拾起茶几上的腰牌,指尖抚过上头的纹路:“给本王竹筒的人是谁?”
东海夫人回道:“是松烟坊的家生奴,出事那日他恰好在外地采买,躲过了此劫。他找到我们,我们便给了些提示。”
“他从肃州一路辗转寻找殿下,起先我们还知道他的动向,后来却也丢失了,我们以为他在途中不幸遇了难,不想他竟然真的寻到了殿下。”
沈朔默不作声,用指尖一圈一圈转着腰牌。
东海夫人也不急着他回复,一面喝着茶静等。
虽说她面对的是一位爱好玩乐、喜怒无常的王爷,但在血海深仇面前,她不信沈朔不答应。
半晌后,沈朔指尖一拢将腰牌收入袖中,开口道:“与本王同行的公子,他额上的伤,夫人可还记得?”
东海夫人被茶水噎了一下,面对他的质问,讪讪道:“民妇只是施展了些幻术,那位公子反应激烈,这才不小心误伤。”
“伤了便是伤了。”沈朔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东海夫人沉了口气,起身颔首:“既是如此,民妇愿承担后果。”
一炷香时间后,沈朔由楼里小厮带领着离开了幻戏楼。
东海夫人则于子时准时登至幻戏楼顶,操纵机栝一圈一圈转着巨大风扇,气流将狂欢一夜的宾客如流云般吹散而去。
待宾客们都离开后,她默默坐到了台阶上,摸着额头上红彤彤一个新鲜大包,连声叹息。。
驿馆内,盛宣一边扇着风,终于将最后一口药喝下去,两眼一翻就要晕倒。
松山打了个哈欠,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伸了个懒腰到院子里活动活动。
“检测到宿主身心俱疲,自动为宿主开启治愈二级,播放‘你真的很不错’广播曲。”系统发出提示音。
在一阵“你真的很不错,你真的真的很不错”的劲爆音乐后,盛宣满血复活,撸起袖子就要出门同松山干架。
松山看着追出来的人,将脑袋大的石块举在手中,结实的手臂肌肉把衣服都撑得鼓鼓的。
盛宣咽了口唾沫,在原地试图将他瞪死。
就在这时,沈朔忽然从大门进来,守门的御林军满头雾水地对视一眼:“殿下?您怎么从外边进来的?不对,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沈朔没理会他们,松山见状赶忙给二人塞了点银子,打过招呼揭过此事,完事后赶忙跟上沈朔:“殿下,情况如何?”
沈朔看上去有心事,被松山唤回神后,问道:“辛楼回来了吗?”
“没呢,头儿没跟着殿下吗?”松山疑惑道。
沈朔也没回他的话,只扔下一句“等他回来了和我说一声”就上楼了。
松山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没过多久,谢辛楼从大门走了进来,两名御林军再次惊讶:“谢侍卫又是何时出去的?”
松山一个滑铲跑去塞银子,好说歹说让他们按下此事,转而跑去问谢辛楼:“头儿,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