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正派修士说人有三尸恶欲,好华饰、滋味、淫乐,斩灭三尸才能修长生道。可竟然连你也不能长生,足见只有欲望才是永恒不灭的,那我为何不能奉三尸为圣,主恶欲成神?”
谢涵云:“不可理喻。”
“连动物都天生喜欢华舍鲜衣、精食美色,你却非要罔顾本心,自欺欺人。”
她拉过他的手,抚上自己姣好的面庞:“人说三尸作乱,夜里会造作颠倒梦境,诱人堕落……”
“这几千个日日夜夜里,你有没有梦到我啊?”
谢涵云不动如山:“我已是非人非魔的怪物,不再做梦。”
说罢,他的胸膛突然被虚空中的力量牵拉,猛地贴向蓝珠,接着右手被牵引,顺着她的下巴尖流连忘返。
“你……”
蓝珠的瞳孔倒映着他眼的怒色:“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玩物,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想到这,她又一笑:“谢涵云,我明知道你最讨厌什么、害怕什么,却没让你去做,而是任你把自己关在地宫里浑噩度日,浪费这一身大魔的神通——我对你多好呀。”
无形的操纵下,谢涵云的手指已经滑向她前胸衣襟,却牙关死咬,拼死抵抗,指节颤抖着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接着,锢在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松,他后背重重砸向石椅,心脏处再次渗出丝丝缕缕的金光。
“呵,”蓝珠怒极反笑,再看向他,眸底已经冰寒刺骨,“不识好歹。”
“我还会回来见你的,”她像只猎豹般绕着谢涵云逡巡,发出凶恶的鼻息,“我不同你谈生生世世,因为我命注定飞升,而你——只是个不死不灭的怪物罢了。我会回来见你,让你见证这一切,让你永远不得安宁……现在继续做梦吧,希望下一次你能让我满意。”
“……后来呢?”闻人观擤了把鼻涕。
“我再也没见过她。”谢涵云摇头,又看向一边冷汗涔涔的萧璁。
陆洄手里的剑动了动:“现在能确认了吗?”
“可以。”谢涵云收回眼神,“他心中有执,故而还有所畏惧,是你教得好。至于她……恐怕确实不会再来了。”
陆洄总觉得大宗师这句话有点不怀好意,又没想到损在哪里,谢涵云随即笑了笑,又说:“不过不管如今布局的是谁……哪怕能算计到谢某头上,只要我不想出,又有谁能强迫?”
这话倒也没吹牛,大宗师虽然脑子的结构异于常人,但论道心坚定,修为高深,当世者确实没有拗得过他的。蓝珠消失了二百年,已经没有什么能操纵谢涵云,别说金棺封印破了,就算把他连人带棺绑出去,“大魔”也不会沦为杀器。
两边一合,实在是个亏本买卖,这个局到底想干嘛?
沉默中,谢涵云脸色几变,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扶椅起身,衣袖一振,一道白光刹那打入金棺!
轰——
棺盖应声而开,被鲛人灯照得雪一样的尘粒散去后,缓缓露出内部所封之物的真容。
那是一段残缺的胸廓,躯体的血肉早已剥落不见,故而没有腐味,反而有一股清幽的檀香。肩胛、肋骨边缘等脆弱的部分绑扎铜丝,颈骨到胸骨上连接铰链,肩部关节被拆除,替换为带凹槽的玉珠。甚至连当初被一箭穿透的肋骨骨裂都用羊脂白玉细致地填补上了。
这几乎是被当做人偶一般精心打磨锻造的残肢,金玉质地的精巧装置细密地钻营在白骨之上,让它仿佛只是一只木偶完整拆卸下来的躯干零件,说不出的诡异又华美。
空气中,圣女的诅咒犹在耳闻。
——我要把你做成我最喜爱的玩具,让你朝朝暮暮陪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