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哼……”
“你先说?”
“你先说!”
“我先说就我先说……从哪儿开始说?”
“从头说……”
华灯渐落,月上重楼,长这么大,大春还从未跟谁深入的聊过自己的前世今生。
没成想结婚好几年了,才抱着自个老婆一聊就是大半宿。
更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儿心路历程,跟“小骚货”比起来,简直乏味得就像一本电饭锅的说明书。
最为神奇的是,当一扇又一扇跌破眼镜震碎三观,通往平行时空的大门被海棠念动的咒语徐徐开启,大春兄弟并未如某人揶揄的那样露出禽兽不如的原形,而只是把妻子那娇小玲珑的身体揽进怀里,紧紧拥抱,用力揉搓。
好像只要最大限度的拉进彼此的距离,甚至把两具肉身融成一体,那跳动在血脉里的欲望之火便能两相呼应,实时反馈,一闪而逝的发泄快感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原来,从小到大,她经历了那么多……这是大春的第一个慨叹。
相比于“冯寡妇”香艳而无情的阴魂不散,相比于许家嫂子大胆托付私密勾引带来的尴尬和窘迫,她曾面对的,才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所承受的,才是人心险恶辣手摧花,在乖巧可爱的外表下,她所具备的,才真可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果然,人妖两界,她才是那只法力无边的孽……这是大春的第二个慨叹。
在海棠绘声绘色的连片坏话里,“冯寡妇”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大春觉得自己的整个心智都要被那个女人魅惑了。
她的所作所为,即使只存在于第三方的转述里,也足以让一个实心眼儿的健身教练心驰神往,举手投降!
难怪,破镜重圆,他们竟然爱得那样惹人艳羡……这是大春的第三个慨叹。
建造起那座充满了幻想和挑战的人间伊甸园,到底是怎样开始的,是谁出的设计图,谁砌的第一块砖?
当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野男人,附带着他们的背景和绰号被记录在案,大春兄弟再次无可救药又心痒难搔的自卑了。
可以想见,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她,不过玩儿心乍起,别有用心罢了。
虽然未必每一个男盗女娼的故事都没羞没臊的水到渠成,也可能需要偷鸡摸狗的发展阶段,可身无长物的自己,又拿什么跟那些人精争宠呢?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
整首歌都快放一遍了,大春才手脚并用,顺着铃声找到手机,刺目的朝阳照在他睡眼惺忪的黑脸上,浓眉将将皱起,许副总的骂声便从听筒里飚了出来:
“你他妈搂着谁老婆睡这么香啊?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沃肏!睡过头了。
迅速瞄了一眼时间,大春一骨碌爬起来,套上裤子就要往洗手间跑。
一头撞见从外面进来的海棠,四目相对,心怀一阵前所未有的酣畅,上去捧住懵懂小脸狠狠亲了一口,才夺门而出。
“吃个煎蛋再走。”
“来不及了,许哥等着呢!”
大春胡乱抹了把脸,套上西装,把领带塞进裤兜便要出门,忽听得身后一声呼唤:“老公!”回头看去,海棠胸前系着一条碎花围裙,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
“我们……”仿佛鼓起巨大的勇气,娇小的妻子胸脯起伏,笑意忐忑间,一双明眸扑闪不定,“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大春闻言一晒,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什么,上前搂住,“你要是准备好了,回头咱们也生个淘淘那样的宝宝。”
“真的!?”欢声难抑,圆溜溜的大眼睛月亮般升起。
“走了。”
转身出门之前,手掌抚上红苹果般的脸颊,用拇指抹去了一颗即将滚落的露珠。
直到冲进电梯,大春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脸上也是湿的,心口软得像一滩烂泥。
难道,这就是原谅么?
怎么觉得被放过的那个更像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