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事关公主他冷静不了,那些茶馆酒肆伶人戏子实在太过不堪入耳,他没当场砍下他们的脑袋已算极为克制。
他道:“此事分明是冲着我来,是我连累了你。”
如今他圣眷正隆,东宫借此污他的名声,更提醒前朝后宫,他娶的端王妃是什么身份。
令仪乜他,“既知自己连累我,便该想想如何补偿,而不是只嘴上说的好听。”
秦烈自然知道她想见焕儿,可太后实在离不得焕儿,他也只能每月让焕儿来一两日,一旦隔得日子久些,她便有些郁郁寡欢。
秦烈知道在她心里,自己自然不能与焕儿相提并论。
可她越对焕儿母子情深,便越不会离开。
是以,他越呷醋越心安,其中滋味,复杂难言。
虽则有焕儿,他晚上还是做起了梦。
梦到在涿州时自己躲在马车夹层,眼看着公主坐在花轿中。
只是花轿里还有宋平寇,公主怀中还抱着他们的孩子。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公主更用那双含情的眸子看着宋平寇,与他言笑晏晏。
他身子终于能够动弹,持剑杀到花轿上,便要杀了宋平寇父子。
可是下一刻,一只匕首刺穿他的心脏,他一低头便看到匕首的刀柄握在公主手中。
她冰冷地质问他:“你为何要杀我夫君与孩子?!”
他在胸口剧痛中,被令仪唤醒。
他抹了把头上细汗,歉意道:“是我扰了你好眠。”
令仪惺忪着眼,埋怨道:“如今我又能到哪儿去?偏你还这般患得患失。”
这已经不是近来他第一次梦魇,实则自从她恢复记忆后,他便时不时梦魇。
她说的是“我又能到哪儿去”,而不是“我不走”。
为此,秦烈睡着后又梦魇了一场。
两次隔得太近,令仪再睡不着,再度唤醒他时,故意娇声娇气唤他“夫君”。
公主寻常叫他秦烈,只有生气和调侃的时候会唤他王爷或夫君。
秦烈听了这称呼,又见她一脸戏弄神色,便知她是故意,——故意提起昔日他面上恨毒了她,却又借着梦里认错人与她亲近。想起之前那个嘴硬别扭的自己,他也觉得无奈好笑,可对着她莹润调笑的双眸,他故意沉下脸,“你敢笑我?!”
低头吻上她的唇,一手按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压向自己。
她的推拒被他吞进腹中,之后种种再不由她掌控,不多时床上便只剩喘息低吟交错。
待到动静终于平息,她无力靠在他怀中,仍旧细喘着气,却忽然道:“我想去逍遥侯府,当初到底是他收留了我,对我十分礼遇,且更是我杀了他独子,总归欠他一句抱歉。”
秦烈不说话,令仪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更不愿她与宋家有任何瓜葛,却仍道:“我若不去,心中必然郁结难消,此事因我而起,总该有始有终。”
他沉默许久,只最后忽然翻身上来急切地吻她,偶尔起身沉沉看着她时,眼底不仅有浓稠化不开的情yu,更有暗蕴的恨与怒,可她知道,他对她毫无办法,这已是无奈地默许。
令仪似乎心中莫名触动,不觉湿了眼眶,他轻抚她的脸颊,“别哭,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只要你不伤心神,我怎样都可以。”
她攀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双唇奉上,在辗转吮吸中,眼泪滑入发际。
这一场huan爱,如同春雷暴雨,不像他近几年来习惯的温柔缠绵,反而动作比之前还深还重,到结束时,她如同脱了水的鱼,嗓子也变得沙哑。
他抱着她去净室,为她沐浴时道:“明日我与你一起去。”
令仪道:“不必,你还要上早朝,我也一早趁着热气没下时过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说完便回来。”
秦烈抿唇不语,令仪知道他依然不痛快,也不多话,只拿起自己几缕头发,与他的并起来,手指翻动间,将两人发尾打了个结。
秦烈一开始不懂,直到她红着脸盈盈看过来,他才终于明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本该欢喜的,可他心中涌起的分明是一阵阵的苦涩,让他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结发,竟不能动弹。
直到她柔声开口:“秦烈,你要信我。”
他自然要信她,若不信她,又放不开她,以后的日子如何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