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延,你舅舅虽为丞相,可他多番掣肘,手上权力被尚书台新提拔的人分去不少,你得学会在朝堂上为自己多争取,他只是你的靠山,脚跟还得靠你自己立住。”魏贵妃耳提面命,看着面前吊儿郎当,满不在意的人,忍不住想揪他耳朵,可他也不小了,想了想,还是没下手。
“母妃,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不想参与这些,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我的舒坦……”
明涣话都没说完,魏贵妃打断他,“每次都是这副说辞,志不在此,无心朝政,你可是一个皇子,皇子不争,将来哪里有你的舒坦日子,说不定活路都没有。”她缓了口气,“京郊附近的几个县需要派人治理,我向皇上求来了机会,说是要历练你,这几天你就准备准备吧。再让我发现你不务正业,你就别当我儿子了。”
这狠话明延不是没听过,到现在这母子关系都还没断绝,他还是没放在心上,但是怕她又动怒,还是伏低了姿态:“我考虑考虑吧。”
魏贵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旨已经拟了,我劝你还是收收心,好好做。”
明延:“……”先斩后奏,这点心计全使他身上了。
“母妃,你怎么不交给五哥做,他自小便在东宫当大哥的伴读,深受器重,父皇和大哥交给他办的事无一不是办的漂漂亮亮,这次护送质子归来,遭遇刺杀,又不全是他的错,你为何……”
明延的话又被打断。
“住口,你要忤逆本宫吗?”魏贵妃似乎真的被他惹生气了。
明涣没放弃,今日他还偏就想问个清楚,“我只是在替五哥抱不平,您为何对他成见这么深?难道就是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但他毕竟是您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啊。”
魏贵妃被气得不轻,捂着胸口指着明延,喘着气:“你个逆子,给我出去罚跪,不到三个时辰不准起来。”
何嬷嬷在魏贵妃身后给她抚背,忍不住对明延说,“七皇子,贵妃这几日为了您的事情,费心费力,您就别惹她生气了,先出去吧。”
明延也不忍看她这样,叹了口气,“知道了,事情我会做的,母妃照顾好自己身体就行,只这一次,以后别替我张罗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明雪从明延与母妃争吵开始,便不敢说话,看热闹也只是小心翼翼的看,如今他走了,留下喘着粗气的母妃,那她怎么办?
一边看向明延甩手而去的身影,一边看向母妃,明雪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肩膀,嘴里憋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道:“母妃别气了,七哥已经出去跪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
魏贵妃看着她,想着还是女儿好,这时候知冷知暖的,她心里好手多了,抓住明雪的手,“雪儿,母妃只有你一个女儿,从小把你娇养长大,事事由着你,宠着你,你可不能想你七哥那样,辜负母妃的心血,定要比过那明若,早日有自己的封地,这样就不会被送出去和亲了,知道了吗?”
明雪脸上一僵,果然还是逃不过,她其实也想说,明微也有封地,可还不是被送了出去,虽然不是和亲,可那有什么区别,如今一样回不来,但是她不敢说,怕面前这个对她满含殷切期望的母妃被气死。
她只把手抽出来,想了个理由,赶紧溜走,“母妃,那些书我这就回去看,绝对不枉费母妃的一番心意,您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明雪脚底像是抹了油,魏贵妃还来不及说话,她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这泼猴,她真要是看书,猪都会说话了。”魏贵妃没好气的瞪着门口她越来越小的身影。
何嬷嬷扶着魏贵妃回榻上坐下,给她继续揉着额头,“公主这个年纪正是最爱漂亮衣裳和首饰的时候,就如当年的您一样,天真烂漫,耍宝爱笑,这何尝不好啊。”
明雪也是何嬷嬷看着长大的,对她自然满心都是喜爱。
魏贵妃无奈叹了口气,“是啊,正如当年的我一样,当年的事情,我很久都没想起来过了。”她面色变得惆怅,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丝恨意。
何嬷嬷知道她又想起来那件事,连忙让周围人都下去,而后宽慰道:“那件事除了丞相,谁也不知晓,贵妃放心吧,如今三皇子弄砸了护送质子之事,盛京城内又都是他的笑话,皇上定不会再向从前那般信任他的,再说从前,皇上也是看着太子的面子才让他参政处理公务。”何嬷嬷给魏贵妃端来一盘樱桃,继续道,“七皇子这回定能好好表现一番。”
魏贵妃涂了蔻丹的葱白手指,拿起一颗樱桃,看着上面润泽晶莹的红,回想起了什么,不禁喃喃自语:“沈郎也爱吃樱桃,可惜他不在了。”她面色一变,手指用力,殷红便流了下来,“都是因为那个孽种,没有他,我早就和沈郎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了,还有那个该死的王子,我真是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断。”
何嬷嬷到底是怕隔墙有耳,“娘娘,慎言,之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让七皇子坐到那个位置,您的身份才能往上抬啊。”
魏贵妃眼中的狠厉慢慢褪去,剩余的,全是对权力地位的欲望,“皇后之位他不给我,太后的位置,我自己拿。”
主仆俩不知道,一双耳朵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听到了她们的全部的对话,而后,那凉薄的唇角讽刺的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