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百狩结了酒钱,沿街缓缓走着。
这是他周游天下的第四年。在他离家的前一个月,嫂子柳步嫣诞下一名女婴,取名卫照雪,如今想想,也快五岁了。
他要赶在侄女儿五岁生辰前回遥城,给她庆生。
很快便能回家了。
想到这里,卫百狩垂下头笑了笑。他方才饮过酒,这点喜悦在迷蒙的沉醉逐渐放大,竟让他越笑越大声,直接在街上开怀大笑起来。
街上的行人听见这少年人开怀的笑声,纷纷转头看过来,窸窸窣窣地议论着什么。
卫百狩笑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他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为表豪迈气派,甚至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下,又灌了一大口。
“好个豪迈少年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卫百狩眯了眯眼,抬头望去,只见路对面搭着个比武台。一位中年男人立于台上,美髯于风中飘扬,气度不凡。
“这位少侠,我见你筋骨奇异,定是习武之人,可愿赏脸上台,指点小女几招?”
卫百狩稳住身形,向男人身后看去,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十九岁的颜小薰,身量纤细,面容清丽秀美,表情却是很臭。
她手执一把伞,不耐地偏过脸去,斜睨着台下的卫百狩,见他直直地望过来,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掏出帕子掩住口鼻,仿佛他是个臭气熏天的移动粪坑。
卫百狩见此,难免生出好胜之心,加上刚喝了酒,气血上涌,竟不假思索地跳上台去,取下一把长枪,朗声道:“在下却之不恭!”
“醉成这样也配同我交手?”颜小薰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卫百狩只是笑,枪尖点地,划出半弧。
颜小薰不再多言。伞面倏然打开,旋如满月,三根长针破空而出——直取咽喉、心口、丹田,却见卫百狩如醉汉扶墙,长枪笨拙一荡,“叮叮叮”三声脆响,银针尽数没入木台。
“好技法!”他赞道。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个虚浮,仿佛要跌倒,但但那拖在身后的长枪却如蛰龙惊醒,借着身体前倾之势,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直刺颜小薰面门。
这一枪快得离谱,带着一股沙场血战般的惨烈气势。颜小薰心中微动,高傲却不允许她退让,她执伞立腕,伞面如一面盾牌,精准地封住枪路。
“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交鸣。
枪尖点在伞面中心,爆出一溜火星。颜小薰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脚下不由自主地连退三步。
她心头火起,怒喝一声:“开!”
霎那间,伞骨机括转动,十几点寒星如毒蜂出巢,从伞沿激射而出,直扑卫百狩周身大穴。
卫百狩醉眼朦胧,哈哈大笑:“好……好暗器!”他根本不闪不避,长枪一抖,那红缨炸开,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身前舞动。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密响,绝大多数暗器竟被那泼水不入的枪影扫落。偶有几枚漏网之鱼,他也只是微微侧身,任由它们擦着衣袍飞过,带起几缕布丝,神态狂放,浑不在意。
“姑娘,力道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