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才道:“只听过些传闻……你问他做什么?”
“好奇嘛……”卫照雪没好意思说认识他。
“传闻都说他是纨绔子弟一个,打仗有其祖父遗风,私下作风却是惊世骇俗。”吴双吐出那节草茎,道,“不过,这些都是传闻,辅国大将军这等人物岂是我们能见的?”
卫照雪听见前半句话,心顿时凉了半截,只强撑着笑了两声。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传言未必真切了。
———
卫百狩察觉到卫照雪偷溜出去,已是日上三竿了。
他立刻披上外袍冲出去,像周围人四处打听,却只得到个“没见过”的回答。
而此时此刻,卫照雪已坐上了前往御街的马车。
虽说听了吴双的话,但她还是觉着,既然来了京城,还是要亲眼见一面裴清朔,才算不留遗憾。
就算他真的成了个纨绔子弟,也好歹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姑娘,御街到了,往前再走几步路就是。”闲杂车马不可踏上御街,车夫将车停在了一条支路上。
卫照雪点点头,将帽兜重新罩好,跳下了车。
车夫看着这裹着大黑袍的姑娘,好心提醒了一句:“姑娘,我听说圣人今儿要出城,你可得小心些,别冲撞了圣驾。”
卫照雪对于京城的这些规矩一概不知,听见提醒,便懵懵地点了点头。
她猛然想起前些日子贵春与她的交谈,以及当今圣上“并非正统”的传言,好奇之心油然而生,竟有些期待见到圣人出街的模样。
车夫见这姑娘愣木头的模样,也不再多言,摇了摇头便扭头离开了御街。
卫照雪只看了一眼,被御街的宽阔震住了。
遥城的土路能并排跑五匹马,而这条街,怕是跑上二十匹也绰绰有余。中央御道空无一人,洁净如洗,如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躺在那里,两侧水渠里有些残荷,皆被修剪去了枯叶,只留整齐的杆子。
“京城连河沟都修得这么气派。”她心里嘀咕了几句,自顾自往裴府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走出多远,御街的气氛便陡然转变。
“圣驾降至,万民跪迎!”
远处传来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皇家仪仗队的旌旗于远方露出一角,金属交鸣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卫照雪本还想窥探一番天子威容,却被身旁的妇人一把拽住,跟着跪了下去。
“低头!不要命了你!”妇人将头狠狠低下,瞪了一眼身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卫照雪这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不敢再有多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孩童,似是被天上的彩雀吸引,挣脱了乳母的怀抱,咯咯笑着,冲向了御街中央,眼看就要与皇家仪仗相撞!
“回来!”乳母的惊呼被卡在喉咙里,面无人色。
时间仿佛放缓,威严的仪仗缓缓逼近,前排武士手中的钺斧寒光已肉眼可见。孩子懵懂无知,直视着逼近的车队。两侧跪伏的百姓却无人敢动,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