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冷笑:“大人知道了又有何用?若不是……”
“素心!”时乔对着她轻轻摇头。
素心住了口,背过身去拿着帕子擦眼泪。
时乔看着罗珣,“罗大人若是好奇,可以去问靖国公。”
她的面庞似被月光洗过,清冷,平淡。
她此时已不觉得难过,反倒庆幸没因此而节外生枝,耽搁了和离。
罗珣注视着她,凤眸沉凝。
她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她若能如素心那般愤恨,指责他,他反倒会更高兴。有爱才会生恨,那就说明在她心里,他还有一点点的位置。
可她没有。她的心,被那个人填得满满的,容不得任何人入驻。
听见时乔再次问,“嫁妆银子,罗大人可是准备好了?”
罗珣压下心头那又来作祟的占有欲,道:“备好了,至于见证人……”
他语气一顿,“你在京中无甚熟识,你若信得过我,另一位便由我来帮你找,如何?”
按大周律,和离书上需有两位见证人签字,标明分产无异议,方能去府衙报官呈籍,府衙盖上官印,和离书方生效。男女双方重分户籍,各归本宗。
这见证人,需德高望重或有一定身份地位,通常双方各请一位,以示公正。
时乔在京中哪里认得这样的人?如今她与罗珣无甚分歧,见证人不过是走个过场,倒也不必太在意这个。
时乔正打算应下,就听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时姑娘可在?”
素心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玫瑰紫云锦斗篷的贵妇人含笑而立,她鬓发梳得一丝不苟,耳畔一对东珠坠子衬得她面容丰润,神采飞扬。
她不待时乔询问,便笑着自报家门:“冒昧打扰,我乃大理寺卿阎和的内眷。方才路过,看见罗侍郎进来,想着外子与罗大人同朝为官,特来拜会。”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已掠过屋内的罗珣,最终落在时乔身上,笑意更深了几分:“看来时姑娘是不记得我了。当年你们大婚,我还送了你一对金手镯呢!”
她这么一提醒时乔记起来了。
这位阎夫人和夏如蔷的母亲王氏不对付,为了落王氏脸面,送了她一对粗粗的金手镯作添妆,可送给夏如蔷的,却是一对细脚伶仃的金耳坠。王氏当场就变了脸色,却也不能奈她如何。
时乔割发断亲时,也是阎夫人第一个发声支持她,给了夏明举很大的压力。
时乔忙向她福礼,“阎夫人安好,是我眼拙了。”
“那么多去添妆的,你认不过来很正常。”阎夫人上前两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不过我可记着你呢,割发断亲,有几个女子能有这般魄力?”
“还没谢夫人当日相助之恩。”时乔又要行礼,却被阎夫人挡下了,睨了罗珣一眼,“你们这是……”
时乔心念一动,这不就是现成的见证人吗?
她道:“夫人恐也有耳闻,我与罗大人已签了和离书,只是如今缺个见证人……”
阎夫人一拍手,“找我呀!我正好闲着没事!”
她转向罗珣,“罗大人,你没意见吧?”
自阎夫人一进门,罗珣就知道,今日怕是清净不了了。
他颔首,“寺卿夫人热忱,只要时乔应下,罗某自无异议。”
素心见时乔这是要出门,忙上前阻拦,“姑娘,不若您先养养身子,过两日再去?”
罗珣闻言又瞧了瞧时乔面色,并未觉出不妥,却还是出言道:“要不就迟几日……”
“不必。”
时乔打断他,转身携着阎夫人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