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鼻息之间,仿佛飘来了清冷朦胧的花香,她下意识迈开走了几步,却因为看不见,直直跌落在地面。
嘶——
膝盖后知后觉有了生涩的疼痛,在摘下眼罩时,阮柚听见了逼近的脚步声。
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扶起。
“小姑娘,你没事吧?”
阮柚松了松眼皮,是一位年轻的女仆,胸前戴着家徽,举手投足都透着温柔。
她摇了摇脑袋,膝盖处却冒出零星鲜血。
再度对上视线,阮柚有些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角。
女仆神色依旧,还未开口,身后响起了一道温柔平和的女声,“——阿悦,怎么了?”
阮柚被这名叫做阿悦的女仆带到了那人面前。她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温柔优雅的人。
端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眉眼如画,笑起来漂亮极了,像沐浴过春风般,与一切美好挂钩。
阮柚心里一暖,本能想要同她靠近些。
女人伸手摸了摸阮柚的头发,夸她好坚强啊。
阮柚弯唇笑开,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的,她经历过…经历过…
她经历过什么呢?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呢。
阮柚无声张了张唇,话说了一半停了,茫然放缓的神情却将女人忽的逗笑了。
阿悦似乎一下子也开心起来,看了阮柚好一眼。
女人温柔注视她的眼睛,“还是要包扎一下的,可不能轻易留疤。”
她吩咐旁人为阮柚处理好膝盖的伤。
阮柚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人不是旁人,正是传闻里体弱多病、善良优雅的女主人。
阮柚低头,恍惚想起了佣人间私下讨论的传闻。
“女主人真的好冷漠啊,连少爷不小心踩空楼梯,都不闻不问地走开。”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冷漠呢?
阮柚轻快地眨了眨睫毛,乖巧地注视着她,心里生出些许孺慕。
她才不相信别人的话呢。
少女即使再笨再迟钝,也能凭借直觉模糊意识到,在这里没人对她这么细心爱护过。她像是森林里的小精灵,自由自在游荡山野,不加修饰地野蛮生长。
临走之前,女主人送给她一株蔷薇花,“我忽然觉得,你才是最适合它的人。”
明艳灵动的生长,不拘于任何束缚。
她向往于这样的美好,因而,没由来地产生想要同这个小姑娘亲近的念头。
感受到一股疏远的忧伤,身侧阿悦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阮柚很爱护地接过了蔷薇花,笑得弯起了眼睛。她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保管它的,一定。
她在心底暗自发誓。
却在分离后没多久,在花园绿藤游廊的尽头遇见一位陌生少年。
少年生的极好看,一双狭长眼睛犹如矜贵黑玉,安静流连过细碎的光芒。
他的皮肤冷白,被风吹乱的碎发下,一颗漆色泪痣尤其显眼,为他的神情徒增几分了苍白的倨傲。
他静立在那里,落下的长影几乎融于地面的树影,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明明年纪俨然不大,周身气质却是清寒地不像话,让阮柚不知觉停下步伐,选择望向他的方向。
一股异样滑过了心头,又极快消弭,好似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