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宁糖诚恳道歉。
还发誓,等事情结束了,一定会来找她。
合上信,阮柚哼哼两声。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她呢。
她想说,她不需要了。
她已经学会了。
顾叙同样是个很耐心的老师,见她真的会骑自行车后,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笑浸在眼底,宽慰而骄傲。
好像她完成了多了不起的事。
白裙随风微微掀起,阮柚坐在自行车后座,被风吹凉的耳朵松松拖着一根白色的耳机线,另一根则挂在少年的左耳。
耳机在放着歌。
阮柚的心情格外雀跃,单手环过少年的腰肢,另一只手则触碰阳光,光线从指缝隐约绽出,她慵懒眯了眯眼,从睫毛缝缓慢适应变化,慢吞地说,“哥哥,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午后,坦途。
风吹田野,流水潺潺。
顾叙骑着车,软绵绵的轻风拂在脸颊,极为舒服。他纵容自己沉沦,却在感受到少女环来的温热气息后,神经顺着脊背,倏然织成绷紧的细网,令他竟生出几分局促来。
他紧了紧手指,却不置可否。
他给不出答案。
回到了顾家,时间再度被各种课业填满,他奉行极致的完美主义,样样做到最优最好,满墙的奖杯象征无上的荣耀,却在夜深人静,折射出来冰冷锐利的光。
像是无形的枷锁。
围棋决赛失利,父亲在书房给了他一巴掌。唇齿渗出丝丝血腥,顾叙浑然无知,垂下眼眸,脊背依旧很直。
对方说,“没用的东西。”
顾叙再度被贴上了一个标签。
他自始至终没说任何一句话,风暴降临在他身上,过后,只剩下了冰冷麻木,除了唇角渗出的殷红,再无其他。
他一向消化的不错。
钢琴室冷蓝色的光,打在他冷白的脸庞,更显轮廓分明,没了往日春风般柔和温雅,更像空壳般的漠然。
修长指尖在琴键跳跃。
降A大调,24拍,三部曲式。(1)
他无数次练习,早已耳熟于心,娴熟于指,可他指尖骤然的停留仍然添了败笔。
钢琴声戛然,他不经意掀眼望向窗台风月,温凉呼吸间,他不期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带给他截然不同感觉的人。
她给他带来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让他生出割裂之感的自由王国。
—
阮柚拿到了顾叙的钢琴票。
彼时她在雕刻手工,木头磨的她手指发红,却依旧垂着小扇状的睫毛,神态专注。
少年的影子落在头顶。
直到阴影压在了眼皮,她才发觉对方的出现。顾叙脚步很轻,轻到阮柚开始怀疑他想吓自己。
顾叙:“原来你在这里。”
少年心里有一套独属于他的程序。每次来,他总会带一支花,说这样一句话。
就好像找了好久,才找到她一样。
他把花放在了阮柚身边。
阮柚抬头,薄薄的小汗珠沁在鼻尖,隐约泛红,有种说不出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