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喉结滚了下,面庞被冷风吹的苍白,仿若一瞬陷入恍惚状态。
阮柚闻言,眼瞳渐渐沉寂了下来。
呼吸很凉。
她却仍不死心,此时此刻,她多想听顾叙一声肯定的答复。可话到嘴边,却凝成了某种晦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阮柚呼了口气,再度说,“那位先生告诉我,有可以推荐我去国外读书。”
顾叙敛眸,唇边浮出淡淡地笑,似在为她骄傲:“很难得的机会。”
“是啊。”阮柚看着他说,“我应该要感激你。”
顾叙说:“是你的天分被看到了,不需要感谢我。”
阮柚却默然片刻,开口说,“可我却没那么开心。”
顿了顿,她说,“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不开心。哥哥,我不想离开你。”边说着,她鼻尖一酸,却本能排斥起自己的脆弱。
她应该好好说的,而不是动不动就哭。她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
顾叙呼吸一屏,朝她走进了几步。
他垂下了视线,深灰眼瞳就这样将她映满,而后轻轻抬起了手。
少年指尖异常的凉,指腹落在阮柚泛红的眼尾,骤然如电流般荡过了神经、放大了感官。酥酥麻麻地,令阮柚不自觉颤了颤睫毛。
她才发觉自己流了眼泪。这两天,她似乎流了比从前加起来还多的眼泪。
“别哭。”顾叙对她说,“我最不想看见你流泪了,阮柚。”
闻言,阮柚心软了软,安静扑在少年怀里。
她的脑袋埋在他胸膛,鼻息是顾叙身上浅浅的松木香,却与从前不同的是,掺混了许多冷冽的、类似消毒水的气息。阮柚头脑晕沉沉地,胡乱眨去眼底泪花,终于说,“因为我好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哥哥。”
少年是她心底柔软的美好。无论怎样,她都不想松开手。
可唯独这次——
少年却默然片刻,低头在她耳边道,“那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阮柚缓慢眨了眨眼,懵懵懂懂地听着,抿唇没说话。
这时,少年接着在她头顶细细低语,言语听不出情绪。
“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阮柚。”
阮柚一僵,嘴唇蠕动,怔愣从顾叙怀里抬起了头。
顾叙眼瞳乌黑,却依旧温柔,“你总要习惯自己一个人。”
阮柚再度听到了同样的话,可这一次,她的内心却出乎寻常的平静。
眼瞳如湖潭般的沉寂,她松开了顾叙,如梦初醒,缓慢又僵硬地退开了半步。
但她还是问,“如果我出国,一直不回来呢?”
顾叙沉默了片刻,凸起喉结滚动了下,低头说,“我会祝福你,阮柚。”
——你该在未来自由起舞,而非因他停滞盘旋。
阮柚呼吸放缓了些。
好一声祝福。
她真的快要为顾叙喝彩了。这才是顾叙,这才是她应该了解的顾叙。
温柔圣人,悲天悯人、不偏不倚,也从不会为谁而停留。
她只是刚好出现在他的生活。
即便彻底离开又如何,他不会挽留,也不会在意。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她还可笑又可悲的想要等来那句答案。
最后,阮柚很轻地说,“我知道了。”
顾叙颤了颤睫毛,晦暗情绪抑在眼底,却还是忍不住拉着她。他难得用了力,薄白手背青脉凸起分明,牢牢缚着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