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连称谢:“多谢李姑娘提醒。”
至于李璧月,她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按理来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既然乌夷族人人以为祭祀火神是最重要的事,陆少霖身为族长,显得过于正常了,反倒与乌夷族格格不入。
这位试图绕过大祭司与中原和谈的族长,既无权利,也不为民众所拥戴,可说是一无所有。
正常人的选择处在他的位置,甘心做个傀儡也就算了。毕竟,雷云对他也还不错,他身体不好,看出来年寿不永,雷云不至于太亏待他。
傻子才会选择与雷云争权夺利。可是,据她所见,陆少霖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她心中更隐隐有一种直觉,或许陆少霖已经识破她的身份,她和唐绯樱之所以会来到那溪,亦是那位族长的有意为之。
如果是这样,陆少霖接下来应该会主动找她。
三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唐绯樱有意将自己扮演的角色贯彻到底,拉着祁掌柜探讨商业经。
李璧月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忽地她眼睛一瞟,又看到那棵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的桃树。
按照贺五娘的说法,因为死泽的变故,如今的那溪草木皆死,那棵桃树又为何还活着,而且还在如此寒冷的季节盛放?
她对唐绯樱道:“你们先逛,我去那边看看。”
第128章社戏
李璧月施展轻功,蹑上绝崖,靠近了悬崖之上的桃树。
她摘下一枝桃花,馥郁的香味传来,她揉碎花瓣,手中沾了鲜红的汁液。这是一真的碧桃,并非她在长安见过的以丝绸制作的绢花。
她看向四周,桃树周围留有不少断枝枯根。这里原先也生长着不少植物,眼下只剩下它们死去的“尸体”。
她蹲下身,看向桃树的根部,这里的泥土似乎比别处更松软些,点染着些许青色的苍苔,在这一片死域中显出一点勃勃生机来。
忽地,她看到桃树上竟悬着一排玉雕。那玉雕一共八个,呈一幅完整的月相图,与她的那一套月相剑一模一样。
在中间那一轮满月上,有人用簪花小楷写着一首小诗:“我所思兮在长安,欲往从之风雪寒。解赠桃花赠不得,唯同明月两相看。”
那样的字迹她极为熟悉,就在数日之前的春来客栈,她在那本《南华经》上看到过相同的字迹。
她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以为眼前是一场幻梦。
山风吹拂,那些玉雕彼此碰撞,恰如风笛奏响一支乐曲。那曲子她也曾听过,在长安时,她因为长公主之事心力交瘁之时,那一晚,她曾听玉无瑑吹奏过。
李璧月猛地回头。在那瞬间,她几乎以为只要她回头,那个人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可是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唯有山崖高渺,山林静寂。
李璧月转身走入桃树后面的小木屋,这小木屋极为简陋,除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外什么也没有。李璧月却肯定玉无瑑肯定曾经出现在这里。
三苗之地信奉鬼神,并无僧道,又怎么会有打坐用的蒲团?
无数疑云涌上心头,玉无瑑怎么会在那溪?
如今西南局势复杂,他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如今又去了哪里?
陆少霖身为乌夷族族长,他是否知道内情?
下午,她并没有等到陆少霖登门拜访,而是等到了夏思槐。
在春来客栈之时,在唐绯樱的主意下,夏思槐和承剑府的几名府卫假扮成奴隶,被装在笼子里带到了明月湾。
陆少霖本来说要让他们离开,又因为雷云的到来未能成行。之后,夏思槐等人也以奴隶的身份一起到了那溪,只是李璧月并不知道陆少霖对他们有何安排。
她回到四方馆时,夏思槐正和唐绯樱挤眉弄眼。
夏思槐穿着一身乌夷族的服饰,衣服不少蓝色宝石的缀饰,腰间悬着一把金刀。唐绯樱上下打量着他,谑笑道:“行啊,思槐,混得不错啊。这身行头,比我们承剑府的值钱多了。”
夏思槐挺直腰板,洋洋得意:“我现在可是陆族长的卫队首领,这可都是陆族长的门面。”
唐绯樱啧了一声:“这还骄傲上了,回头将你留在那溪做女婿好了。我看陆少霖身边那个叫彩桃的侍女长得不错,让他许给你作媳妇。”
夏思槐摆头:“那可不行,我已经有曼娘了。”
李璧月问道:“思槐,你们这两天如何?”
夏思槐见李璧月回来,行礼道:“我们都没什么事。今日是陆族长让我来的,如今我和我们承剑府的几位兄弟都被编作陆族长的卫队。陆族长让我转告府主,说我们这些人跟在您和唐姑娘身边过于惹眼,在那溪这段时日就跟在他身边。我每天早上会过来一趟,府主要是有什么吩咐也可以指使我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