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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好了吧。”林悄对为首的工作人员——那个有些傲慢地仰着下巴的金发中年男戈麦斯道，“OK，这样，你们可以继续为了‘维护公平’这样做，但就算你们场场都来，这个赛季也只剩下四场了。”

“赛季结束之后，如果你们依然拿不到任何结果，就请你们解散任务小组，对我恢复正常的抽检频率，一个赛季一次到两次——并公开本赛季对我抽检的结果，证明本赛季我的表现和兴奋剂无关。”

戈麦斯皱起眉：“先生，我们走得都是正常程序，这是上面的要求，我们只是执行——”

林悄挑了挑眉，望向对方制服口袋边缘露出的一小截钥匙扣。

戈麦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赶忙将那枚印着利物浦队徽的钥匙扣塞回口袋里，正色道：“你在怀疑什么？这和工作人员的个人兴趣无关！”

“请向‘上面’转述我的话。”林悄语气平平，“我也可以不在英国踢球。”

嚯！这一下石破天惊，帮助采集标本的医生都忍不住看向了他，所幸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否则此刻要炸锅了。而身为利物浦球迷的戈麦斯一惊后却又是一喜，这算威胁？不，如果林悄真的不在英国踢球，这对其他球队绝对是个好消息，尤其是作为曼联死敌，不可能得到林悄的利物浦——

但是当戈麦斯离开老特拉福德，坐到回程车上，就意识到问题不是这么简单。

他要汇报的上级毕竟不是哪家俱乐部，而是英足总，对于那帮老头子来说，真的会舍得一个行走的流量、已经成为冉冉升起的巨星的林悄离开英超吗？

怕不是他这话一说，就立刻取消对林悄的调查，说不定还会反过来，为了安抚他进一步放松对曼联的哨子。

那对其他球队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绝对不能转述这句原话……

曼联队内，得知林悄又被抽检，所有人都感到不忿。这份不爽不仅是对英足总的，对那个检查小组的、对盲目举报的那些人的，也是对曼联管理层。

“俱乐部缺乏对你的保护。”私下里，阿莫林非常抱歉地对林悄说，“这家俱乐部和我来之前对它的印象不一样，现在它的影响力、对英足总能够做的施压实在是微乎其微，非常抱歉，我对我所能做的……”

林悄很是通情达理：“不是你的错。”

怪谁也确实怪不到阿莫林，曼联丧失影响力从弗格森离开就开始了。他来之前不了解，来之后不想了解也被迫了解了很多，只能说如果他不来，曼联处在历史最低谷的理由太充分了——这支球队分崩离析、管理混乱、决策层彼此离心又不专业，反映到球队、球员上的只是最后的结果，甚至这个结果已经被努力想让战绩好的那些人们美化过了。

就好像一艘船，每年修修补补，拆除一些零件又增加一些零件，最后所有的零件都被换过一遍了，但这艘船依然叫做xxx号。人们依然期望它能远洋航行，但实际上它很难再驶离近海了。

人们总是盼着换一个船长，换一个发动机，它就能重振曾经的威名，但历史早已证明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阿莫林也不行，他或许是个不错的教练，但在林悄展现出自己超出所有人的才能天赋之后，他就沦为了一个小角色——譬如，谁记得乔丹的教练叫什么名字？

就算有人能重启这艘船的远征，重新带动它向全世界施加影响力，那也需要很多时间，一点点、一点点把球队的灵魂重新拼起来，搭建骨架，充盈精神，把希望带回这片土地……

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林悄踢了踢滚到脚下的皮球，沉思。

他可以。如果他一直留在曼联，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如果他不介入管理层的操作的话会晚一点慢一点：球队的战绩会吸引优秀的球员到来，持续的亮眼表现会让曼联的财务状况也非常好看，好的财务状况能留下更多真心为俱乐部好的人……只是，当然那些躺着就能盈利的家伙也分享了这份好运，而这可能是唯一让人不爽的地方。

清理杂草的养护工人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伯，对方正在修剪角落的草坪，他的动作非常利落，是位熟练工，对球场也非常熟悉。

对方转过身来，看到一个人站在草坪上的林悄，不禁露出笑容向他打招呼，眸中是林悄熟悉的神色——曼联球迷看他总是这种表情，混合着喜爱和自豪，就像看自家争气的孩子。

林悄也向他打了招呼，看对方低下头继续工作时神色似乎有些寂寞，便又走过去，和他攀谈了两句。

老伯很健谈，对林悄过来和自己闲聊表现得意外又高兴，他滔滔不绝地和他分享了自己的生活：他叫汤姆，已经在曼联工作了二十一年，每天固定在工作结束后和妻子一起散步，周末去教堂。不离身的怀表是女儿送给自己的，女儿生活在苏格兰，但他们一家都是曼联球迷。小孙女今年六岁，每年只回来一两次，每次都要看曼联的比赛……

“但是……”

林悄重复：“但是？”

汤姆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苦笑，随即他摇了摇头，咕哝道：“今天真是幸运能碰见您……可以给我签一个名么？我想给我的孙女，她叫南茜……”

林悄猜到了什么，他没有追问。身上没有带笔，老伯也没有，于是在老伯连连说“太麻烦了”的声音里他转回了休息室，拿了一张海报和一支笔，认认真真地给“南茜”签了一个名，再回到球场上拿给对方。

汤姆双手小心翼翼地拿着海报，连声道谢，为了让他不再保持那个紧张的状态，林悄向他道别离开了球场。转身前，他看到对方抬起粗糙的指节拭了拭眼角。

拉特克利夫裁掉了很多曼联的基层工作人员，据说这是因为财政冗余，但很多球迷对此并不赞同——得裁掉多少个工人才能补上一次失败的转会？而拿不到足够薪资福利的工人又是否还会尽心尽力做事？更别说走掉的那些很多都是世代在俱乐部工作的人。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策吗？

之后几天再在老特拉福德踢训练赛的时候，林悄有注意过球场的养护工人，他没有再见到那天攀谈的老伯。

5月18日，又是两场同时进行的比赛，利物浦客场对阵布莱顿，曼联则客场挑战切尔西。

切尔西现在的联赛排位是第六位，可是和第五的曼城相距非常近，一场比赛就可以改变顺位，决定了他们下赛季是否有可能获得欧冠资格。

“这场比赛切尔西会全力争胜，而对曼联来说也是势在必得，已经豪取赛季30连胜的曼联不会愿意让记录在这里终结，更重要的是他们依然保有联赛争冠的悬念！诚然现在胜负已经不掌握在曼联手里，还要另一场比赛的结果，但能让原本可以提前甚至一个月夺冠的利物浦直到今天都还在竭尽全力，这何尝不是曼联的胜利……”

“要知道利物浦踢布莱顿也并不轻松，他们在上一场交战中主场踢平对手，近来布莱顿的战绩还算稳定，而利物浦却多次爆冷，像莱斯特城这样的球队都能从他们身上拿走一场胜利——利物浦或许受到了欧冠魔咒的影响，在赛季末失去了一贯稳定的发挥，当然他们主力门将的缺阵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斯坦福桥球场。

牵着球童的两队球员从通道鱼贯而出，而林悄照例走在最后，牵着他手的小孩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走路甚至都有些踉跄，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抬头看牵着自己的17号。在球场中间站定的时候，他撞到了林悄的腿，而全程好像没注意到小球童在看自己的林悄目不斜视地把手掌放到男孩头上，揉了揉他的脑袋。

原本就时刻关注着林悄的镜头立刻切了特写给他，全世界的观众都在此刻发出了“ow”的溺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