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理学兴盛,南院出去的学子多高居庙堂,参大昭朝政。
苏远澄想入朝,南院是她第一选择。
然而其堂长朱闵恪守“各司其职”的理念,对女子参政向来不屑,致力于维护严密的礼法制度。
此次女子得以入学,乃是山长陆鸿远力排众议所定,为此,二人还起了纷争,南院为不招女学生,更是借口生员过多,将今年所有的入学名额通通砍掉。
她只得退而求其次,报考北院。好在她的目的是来打基础的,若论时政见解,南院堂长也未必比得过她,毕竟她的脑海里可集结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经验与圣贤智慧。
北院坐落于巨鹿山北,与南院隔瀑布相望,二者之间矗立着书院大讲堂,其后是斋舍,书楼则立于斋舍右后方。
今日的入学试便设在大讲堂。
一路拥堵,走走停停,她们的马车总算抵达书院前院。
接下来的路便需要步行了。
三人下车,只见庭院中站满了背着书娄的学子和看热闹的百姓,其中女子却寥寥无几。
不知未到场,还是早已进入考场。
与陪考的陈期二人作别后,苏远澄揣着李忻欢画的路线草图,独自往大讲堂走去。
堂内整齐排列着七列十行的案几,场内的女子却只有十余个。
看着外边人群的熙熙攘攘,谁也不会想到里面却如此冷清。
苏远澄心下了然,想必大多数报名的女子只是一时兴起跟了风,但真正到了临场时刻,便退缩不前。
更何况,高门贵女多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钟爱读书的也有自己的夫子请到府上,而平民之家更不会将钱财供给到他们视作“泼出去的水”的女儿身上。
也就造就了如今参试者寥寥无几的局面。
但能到此处的女子皆非等闲,必是抱着十分的热爱,个个手捧卷籍,争分夺秒地温习。
肃穆的氛围也让苏远澄提起百分百的精力。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敛下眼睑,以定心神,确保自己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考试中。
陆续又有几名女子进门,堂中学员艰难地来到二十之数。
考试自晨光初熹一直持续到暮色渐浓。
踏出讲堂时,庭院中的人潮已散去大半,只余应试女子的家眷仍在耐心等候。
苏远澄抬眼望去,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那份温暖。
李忻欢见她出来,立即冲上前抱住她的手臂:“福娣姐姐,累坏了吧?你的唇都干裂啦,快喝口水。”
说着朝身后招招手,陈期默默上前,取出水壶递上。
坐了一天,苏远澄略感虚弱,李忻欢便搀着她往斋舍去:“我让哥哥帮我们定了两间房,省得明日看成绩,还得再跑来。”
“谢谢欢欢。”苏远澄由衷道。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李忻欢歪着头笑:“嘿嘿,晚上我要跟姐姐一起睡,想想就开心!”
苏远澄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一旁的陈期闻言,默不作声地瞥了李忻欢一眼。
沿途,苏远澄碰上了几个同在考场的女学子,双方相互颔首致意。
想来也是,能来此考试的,有些背景人脉也不奇怪。
将至斋舍,周遭渐渐热闹起来,手执经卷的书院学子往来期间。大多数人专注读书,对她们视若无睹,却也有几道不坏好意的目光屡次扫过,而后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