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白玉山交流完始末,挥拳啊啊两声,一拳头砸在舅母颈侧,换来一声大喘气。
听到喘气他连忙收起拳头,咧嘴就笑,“山兄看我,要将人可爱死了。”
白玉山蹲在他的脑袋里叹息:“但凡你大两岁,拳头抡出去,掌心都要被打烂。”
也不知这句话如何刺激了他,伊珏忽地崩溃,啃着大拇指暴躁出声:“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三岁又要读书了!”
如果他脑子里平时都是水,这会已经掀起了海啸,过分饱满的情绪冲击的白玉山顿时感同身受。
任谁开蒙识字一遍一遍又一遍都要发疯,再一想他现在还有爵位,还在宫里,礼部老头们轮流授课,启蒙从《礼》开始,抽掌心的竹条儿先预备一打。
这是怎样令人绝望的人生之旅,白玉山劝慰起来自己都嫌无力:“先长到三岁再想法子。”
也是,还有两年多呢,听着可真令人忘忧。
才三个月的伊珏听劝,重新嗦着拇指打量此刻格外亢奋的舅母。
宫女内侍们被她指地团团转——屋子要备在她旁边,四时八节的衣裳先做起来,地上要铺上厚毛皮,以防他走路摔倒,床柱子要用细棉裹上皮料包裹好,以防他在床上碰着;让太医院再调两名太医,每天来诊平安脉……四角盛冰的鼎冒着凉丝丝的白烟,容貌秀婉的妇人甚至顾不上揩汗。
伊珏忧郁地翘起腿,用热乎乎一泡尿,让失态的舅母从高亢的情绪里冷静下来。
“先挨一拳,又被浇一回。”白玉山笑他:“你也就仗着自己小。”
伊珏被抱进内室换衣,顺带填满略有空余的肚子,肚皮撑的溜圆,拍完奶嗝又躺进舅母怀里。
妇人也换了一身家常衣裳,简单束发,素面朝天,染着正红的纤长指尖已剪秃,只有甲盖短短一截。
她用指尖肉轻轻戳了戳伊珏的鼻尖,笑着在他身上轻轻拍打:“子虚是个淘气的。”
过了会儿,又说:“也不知你娘回去如何了。”
伊珏被拍困了,打着呵欠想长平,长公主哪用他们操心?
长平名为嫁夫,实则招婿,这一百天,从生完孩子至入宫之前就未走出公主府,祖父母想要来看看他,还要递帖子才能登门。
他的驸马爹也不是精心培养的家族嫡子,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一双弟妹,他夹在中间占个名号,吃饭时占套碗筷,睡觉时占套小院,读书时占副桌椅,直到习武时才终于瞩目,成为家中一莽夫。
也不知使了什么门道通过武选,直接莽进了禁军。
娶长平前,他站在宫门口,挂着佩刀握着长枪等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