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栗知他心中有数,仍旧嘱咐:
“你知道就好,此生事了离他们家远些。”
他边吃边说,还能鼓囊囊的包紧嘴,一点碎屑都没喷出来,可见师兄弟是天注定的缘分,话唠和毒舌合该互相祸害。
伊珏问他:“‘执灯’你知道多少?”
苏栗说:“我都知道,但因果太重,我不能说。我们被长平叫来帮手,也是因为我师兄收的那个造孽的弟子,有这份因果在先,否则有多远跑多远。”
伊珏倒是能理解,“执灯”行走天下千年,善恶已经是浑浊一团,若不是他这辈子姓赵,也不愿意沾染半分。
但凡有些背景根脚,修行者都不太愿意掺和进来,对他们来说沾染因果比身死道消还可怕——野心家除外。
及深山野林里刚启智的精怪,不懂这些,没有传承的妖也不太懂这些,很容易便被一些许诺诓走。
伊珏没有再说什么,一路躺回去,洗漱完让侍从给自己上药包扎后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吃饱喝足,总算将这半个月对身体的消耗补充完毕,又赶去皇陵。
整座山脉和祖祠附近的小城格外冷清肃杀,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的铁卫将小城布的密密麻麻,空气似乎都泛着血气。
伊珏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直接骑马去了皇陵所属山脉脚下,与长平碰面时她彻夜未歇,仍旧穿着沉重的盔甲,明甲上刀痕箭簇的凹陷格外明显,由此可见一整夜的不太平。
“查出主谋了?”伊珏问。
长平“嗯”了一声,望着远处翠绿山脉走了神,过了片刻才道:
“我有时真的很厌恶人类。”
事情说起来再简单不过,加入“执灯”的修行者除了妖也有人,道士、和尚、方士、术士……寿命短暂的人类借着“执灯”的力量修行,却修行不够,生老病死不得超脱,便打上了“执灯”里同僚的主意,那些单纯的小精怪们哪里是这些复杂人心的对手,被杀死后一身血肉都成了贪婪人心的祭品,连妖丹都被炼化吞服,成为他们延长岁寿的天财地宝——只是开始。
有贪婪的人自然也有贪婪的妖,沆瀣一气让更多受难者受难,并上下遮掩,蒙蔽天听。
可亏心事做多了是要遭雷劈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修行者,一生善恶都有天在看,为了躲开清算,先诈死从日光下消失,为了遮掩天机转移罪孽,他们便想了个主意——皇陵。
昌隆国运旺盛到连气运都要凝聚成龙,本就能替他们挡厄掩天机,皇陵是龙脉兴盛之地,上方众位陛下死后也成了他们的保护者。
于是皇陵底下就成了污浊蔓延之地。
其中不乏权高位重之人参与其中,替他们遮掩痕迹。
只需许出些微好处,修行者的好处比俗世金银好用的多,毕竟一张折纸就能悄无声息地让厌恶的人消失。
伊珏与长平的愤懑截然相反,好奇地问:
“这山洞是穿山甲开的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