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跟隋和光预想的差不多。
李崇去南方,未必不好。
隋和光算到李崇顾念家人,但错算了李崇对他的情意,也错估自己的情意……差一点,他就在李崇说“我跟你走”的时候应声。
然而。
既然不够情深,何必误他前程。
电话没有挂断,隋朱笑声磁性:“十年不见,我很想你。”
隋和光平静地想:在去香港前,他跟隋朱是还缺一个了断。
上一回了断,隋朱害死了隋和光舅舅,隋和光炸聋了隋朱一只耳朵。
隋和光亦是温声:“我也常常想你。”
隋朱:“最近我也时常想你——跟李师长,谁爬了谁的床呢?”
“听说是他。原来你更爱男人,难怪我当年爬床你不高兴。”
他亲昵地笑道:“和光,“我就该像你其他男人那样,把你干了,是不是?”
第63章
隋朱是一个大麻烦。
给李崇讲的故事其实没完,在把隋朱撵走后,隋和光跟他还见过一面——
那年隋和光二十一岁,在南北交界处結交了革命軍,但对方不信任他。
隋朱当时也在交界。
那天是他主动找到隋和光,雨天,泥地跪了整夜,说哥哥,我知错了,说我愿意给白姨娘偿命……他当真拿起槍,里边有子弹。
扳机扣动前一秒,槍被隋和光踢开,
隋朱用脱臼的手小心扯住隋和光裤脚,一句接一句地认错。最后,他说他想家了,想念舅舅,亲手写了一封信,恳請隋和光代他寄回去。
因着隋和光善待隋朱,舅舅爱屋及乌,对隋朱也相当包容。
当时的隋朱还没抽条,两年摸爬滚打,还是姑娘一样的瘦弱体形,面容清秀,隋和光想不到这是条中山狼。
隋朱十分卑微真诚,说他不需要舅舅想起自己,不需要落自己的名字……只要信到了,他的心意就到了。
隋和光看了信,确实是单纯表达思念,就代隋朱寄出。
这封信半路被南方軍偷换,內容变成邀請见面,引诱隋和光母舅过来南边。
——隋朱拿舅舅的命,做了投靠南方的敲门砖。
不过隋和光也报复回去,截到了逃跑的隋朱……可惜手雷没能要隋朱的命,南方軍就来了。
他们之间有过死仇。
现在隋朱在北平监視,隋和光很难脱身。
怎样解决这麻烦?
*
两人约在六国西餐廳见面。
玻璃彩窗把夕照滤成一片朦胧的金,廳內水晶灯折射温润的光,银器与瓷盘轻碰,空气里浮着咖啡香、雪茄烟和香水气息。
这里是洋人的天地,軍队的手伸不进来,任谁也不敢公然携武装闯入。隋朱跟隋和光一样,身边只带了两三人。
隋朱穿着一件酒红风衣,内里是黑衬衣,布料偏硬,讓肩膀更宽。
傍晚,教堂扑棱棱飞回来一圈鸽子,外边打的昏头暗地,租界其乐融融、绅士女士优雅从容,好像谁都不是侵略者的后代、没有在别人的国家撒泼。
隋朱选了一处靠窗的方桌,正对街道,身后靠墙。隋和光来之前拿到西餐廳的地图,这里走几步就是后厨,有一道暗门直通巷道。
亲信跟他们不在一张桌,隔几位就座,谨慎地监視。
隋朱端起酒杯,朝隋和光一倾,含笑开口:“听说四弟干了你。”
相当疯狂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