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仙宗”三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敲在静心苑内每一个人的心上,侍立在角落的宫女太监们瞬间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玄天老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自家宗主这单刀直入、毫无铺垫的开场白给震了一下,心中暗忖:“宗主这几日布局,引蛇出洞,暗中相助,步步为营…颇有章法,还以为他转了性子,懂得些谋定后动的道理……没想到,这一开口还是如此……石破天惊!”
然而,鸾凤公主终究非是常人,最初的震惊过后,她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那双凤眸之中锐光更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上穆月那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
“原来是夺仙宗的道友驾临,失敬。”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穆月的话,只是巧妙地转换了称呼,将主动权暂时握回手中。
“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贵宗神通广大,连碧云、紫薇那般万载圣地都能挥手覆灭,我区区一个凡俗皇朝,于贵宗而言,不过蝼蚁尘埃,不知有何处能入贵宗法眼?这靠山二字,又从何谈起?”
她的话语不卑不亢,既点明了夺仙宗的凶名,又点出了太玄皇朝的渺小,将问题抛了回去,试探之意明显。
玄天老祖在一旁暗自点头,这鸾凤公主果然心智不凡,身处绝对劣势,还能如此镇定,思路清晰。
穆月闻言,却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仿佛没听出鸾凤话语中的机锋,自顾自地在旁边的客座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姿态悠闲得像是来串门的邻居。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就见外了。”穆月笑嘻嘻地说,“蝼蚁尘埃也有蝼蚁尘埃的用处嘛,比如……你们这太玄皇朝,人多啊!市场大啊!你看我们宗新研究出来的丝袜,这东西好啊!又好看又实用,一旦推广开来,得赚多少钱?这可都是白花花的是金灿灿的金子啊!”
他话锋一转,从宗门存续直接跳到了商业经营,这巨大的跨度让鸾凤公主和玄天老祖都愣了一下。
玄天老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好吧,老夫收回刚才的想法,宗主他还是那个宗主……这思维跳脱的,老夫这万年道心都有点跟不上了。”
鸾凤公主也是秀眉微蹙,完全没料到对方会从这个角度切入。
但她心思敏捷,立刻抓住了关键:“道友的意思是……夺仙宗看中的,是太玄的商业潜力?想以此地为基,行商贾之事?”这理由听起来……未免太过儿戏!
一个能覆灭圣地的势力,会为了钱财而大动干戈?
“商业潜力只是一方面嘛!”穆月晃着脚尖,语气轻松,但眼神却渐渐变得深邃起来,“更重要的是,我看重的是公主殿下你这个人。”
他目光直视鸾凤公主,不再有丝毫玩笑之意:“一个能在碧云、紫薇道宗的阴影下,依旧尽力维系民生,削减自身用度以充盈国库,甚至在朝堂之上敢于压制豪强、提拔寒门的公主……在这弱肉强食、视凡俗如草芥的世道里,可不多见。”
鸾凤公主心中一震,没想到对方竟将自己调查得如此清楚,而且评价……如此奇特。
穆月继续道:“我夺仙宗行事,不喜那些虚伪正道,虽随性而为,但也并非一味杀戮。我追求的,是打破旧秩序,建立新规则。而公主殿下你所行之事,虽然艰难,却隐隐暗合我宗“破立”之道的一部分。与其让你和太玄皇朝在这泥潭中挣扎,不如归附于我夺仙宗。我可保太玄皇朝传承不灭,保你境内百姓,不受他方仙门奴役。而你,也将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苦苦支撑的凡俗公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在我夺仙宗麾下,你依然可以执掌太玄,施行你的仁政。甚至,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接触到真正的力量,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你的抱负,或许能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实现。”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鸾凤公主的困境和理想,又描绘了一个看似美好的未来,更是抛出了力量和更大舞台的诱惑。
鸾凤公主沉默了,她心念急转,分析着对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
保皇朝传承?
不受奴役?
执掌太玄?
接触力量?
这些条件,对于一个失去庇护、内忧外患的皇朝而言,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但代价呢?
代价必然是彻底的臣服,失去自主,甚至……成为对方棋盘上的棋子。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穆月:“道友的条件,听起来确实动人。但本宫如何能信?依附碧云、紫薇道宗,尚需年年供奉,受其控制。归附实力更强的夺仙宗,难道反而能获得如此大的自主之权?天下岂有如此好事?”
她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尤其这馅饼还是从一个刚刚覆灭了两大圣地的凶煞宗门手里掉出来的。
穆月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信不信由你。不过,公主殿下,你觉得太玄皇朝现在还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北境的天风皇朝只是暂时退去,他们背后的青木圣地会善罢甘休吗?其他觊觎太玄的势力,会放过这块肥肉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语气变得有些淡漠:“我可以等,等你太玄皇朝山穷水尽之时,再来接收。但到那时,条件可就没现在这么优厚了。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就去和天风皇朝,或者别的什么势力谈谈,相信他们会对丝袜的独家代理权很感兴趣。啊…当然了,也许还会有你太玄的疆土。”
赤裸裸的威逼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