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于我夺仙宗。”
依附……多么直白,又多么残酷的字眼。
这意味着太玄皇朝千年基业,将从此易主,她鸾凤,将从一个王朝的实际掌控者,沦为他人麾下的附庸。
皇室的尊严,列祖列宗的基业,都将在她手中断送。
可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如今,周边敌国蠢蠢欲动,国内藩王与权臣更是暗中勾结,只待她行差踏错,便会扑上来将这摇摇欲坠的皇朝分食殆尽。
“他……真的能信任吗?”鸾凤低声自问,指尖冰凉。
那个穆月,气息具内卫回禀,看似只有炼气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他身后那个天真又残忍的少女,以及那个看似恭敬、实则深不可测的老仆,都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那老者,偶尔泄露的一丝气息,竟让她这久居上位、见惯风浪的人都感到心悸,绝非普通的化神修士那么简单。
夺仙宗……凶名赫赫,据说行事狠辣,专掠仙子…与虎谋皮,下场会如何?
可她若拒绝……鸾凤闭上眼,几乎能想象到皇城被攻破,生灵涂炭,宗庙倾覆的景象。
她个人的荣辱生死尚且可以置之度外,但这万里江山,亿万黎民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凡俗的权谋与威严,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鸾凤猛地睁开眼,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的圣旨,提起了御笔。
笔尖悬停良久,最终,却还是无力地放下。
她,仍需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或者,一个让她无法再犹豫的……理由。
“明日……你们,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呢?”
第三日,破晓——
天光未明,太玄皇朝的心脏,窒息般地寂静。
观星楼,皇城制高点——
鸾凤公主凭栏而立,素白的衣袂在带着湿意的晨风中微微拂动,她身后,寥寥几位心腹老臣与武将垂首肃立,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铁锈般的血腥气——那是来自看不见的战场,来自即将崩塌的山河。
“殿下……”内阁首辅,一位历经三朝的老人,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烈阳宗的使者……已至宫门外。他们要求殿下……即刻启程。”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用气音吐出,带着莫大的屈辱。
烈阳宗,一个在过去需要仰太玄鼻息的小宗门,如今却敢以一国安危为要挟,索要他们的长公主作为贡品,只因碧云、紫薇接连倒下,而夺仙宗……那三日之约,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
鸾凤不敢想。
凡人……在修士的眼中,果真如同草芥,连悲喜都微不足道么?
“告诉他,鸾凤公主乃金枝玉叶,岂容尔等亵渎!”一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尽管他知道,这怒吼在修士面前是何等苍白。
楼外空中,两道身着赤红道袍的身影悬浮着,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属于元婴修士的灵压,如同烈焰烘烤着楼内众人,为首那名马脸长老嗤笑一声,声音尖锐地穿透进来:
“鸾凤!莫要给脸不要脸!我宗宗主能看上你这凡俗女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造化!再拖拖拉拉,休怪本长老今日便屠了这皇城侍卫,亲自请你上路!”他目光淫邪地扫过鸾凤曼妙的身姿,补充道,“至于你所说要依附那什么狗屁夺仙宗?哼!听都未曾听闻!小小宗门!岂敢与我烈阳宗为敌?你还在做什么春秋大……”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颤响起,马脸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中断,是彻底的、物理意义上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