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舟也暗暗叫苦。
他答应过兰歌,不能将病情实话告诉娇圆,可若硬是寻旁的病由,又一直治不好,他这曾经赫赫有名御医的声誉也难以保全。
真是有苦难言啊。
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成日在兰府里研究新药,看看能不能早日除了这兰歌的顽固旧疾。
这不,才用药将将让兰歌的不适症状调理好些,他就又着急出去办公务。
没两天,病情加重不堪,就又卧床不起,一来二去,竟然咳出血来。
这可把娇圆吓坏了,忙跑来质问徐行舟,徐行舟压住心中隐隐怒意,将兰歌按住好一顿针灸。
兰歌方才恢复了些精气神,便又嚷着要去处理公务,签署卷宗。
娇圆气不过,明明他的身体已然垮了,还不好好休养。
便将卷宗全都搬进了兰歌卧房,暗中由他督着自己帮他处理。
好在那些卷宗报上来的本都是些绣业之事,亦是早年由阿娘处理过的那些事务,从小便耳染目睹,再加上娇圆也是绣业行家,自然驾轻就熟。
顺便还能守着兰歌,免得他病情突变,身边好有个照应。
纵是如此,源源不断送来待办事宜,也让她忙得筋疲力尽。
好不容挣扎着熬看到后半夜,基本上处理完毕,实在是疲惫不堪,便趴在案头睡着了。
恍惚间隐隐觉得有人进来。
娇圆以为是徐行舟不放心兰歌,夜间也来探查他的身体,心中不由对他感激了一番,可实在是乏地睁不开眼睛,便就由着他去了。
只听见来人行至床榻前看看兰歌,停留片刻,便没了动作。
迷迷糊糊间,娇圆觉得应是徐行舟替兰歌诊脉,等他走时再致谢也不迟。
她努力睁了睁眼,可眼皮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试了几次也无果,他诊脉没有那么快结束,再眯一会儿也无妨。
谁知眯着眯着竟又昏睡了过去。
来人其实已站在她身后多时,默默地注视着趴在桌上那瘦弱的身影,也看到了她想强打起精神的模样。
摇曳的烛火将那身影染上了层层光晕,显得更加柔软脆弱。
这才几日未见,怎就劳累成了这副模样。
随手取下搭在一旁的大氅,轻轻盖在她身上。
兴许是大氅太重,娇圆觉的身体一沉,猛然间惊醒过来。
抬眸望去时,却只能看到个正在离去的模模糊糊的身影。
她刚想道声谢,却恍然间发现,那背影比徐行舟高且魁梧挺拔。
那人不是徐行舟。
娇圆顿时被吓得完全惊醒了,她快步跑到床榻前伸出手探了探兰歌的鼻息,顺畅沉稳,随即放下心里。
又行至桌案前,发现桌上的卷宗还是方才自己睡前模样,并未被翻动过。
只是多了个润白的小瓷瓶,静静地立于桌上,她顺手将瓷瓶握在手中。
此人不是为了兰歌也不是为了卷宗,那他究竟是何人?
娇圆忙急走了几步,追出房门,果然那人还未走远。
便一路赶了上去,大声喊道:“站住,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兰府?”
那人闻言,慢慢停住了脚步,身形微微顿了顿,那犹如劲松般的背影挺拔而坚毅,但却蕴着一丝淡淡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