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英皱了皱眉:“山火?”
“嗯。预言说,巫蛊族将葬身一场人为大火。”
“你既相信预言,何不找到放火之人,先一步将其杀死?”
阿莲祐沉默,望向她的目光忽而变得晦暗复杂。
“因为……预言难以改写。即便杀了她,日后也会有其他人看中巫蛊制术,迫害我族。”
千万路径,无一生还。
阿莲祐试探着伸手,在她握缰的手背轻轻画了一笔。
“英王殿下,你是我唯一的生路。”
天英攥紧了被他画过的手,那里正流动着世间最令人昏沉无力的麻醉药汤,混杂着锈迹斑斑的秋荷池水,滋养着心中一切不知名的萌芽。春天盛放。
年少一瞬间的举心动念,在凤殿盘旋不见。余下的,只有相见时的颦蹙淡漠,重重围墙分隔的悲喜宫。
“巫蛊一术,本就不该存在世上。何况人心险恶难测,即便你以性命担保你的族人,断然不会用巫蛊害人,但是小莲,你无法保证别人不会以性命要挟,逼迫你的族人为其养蛊炼毒。”
望着满案荒唐聚集的愤懑指控,天英叹了又叹:“回去吧,阿莲祐。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你族的生路,走到头了。”
阿莲祐跪在阶下,他是被人抬进来的,从得知消息后,他便一直在殿外跪着,而今已是第三天,他的双腿早已麻木,俨如残废一般动不能动。
“证据呢……”阿莲祐艰难地抬起头:“陛下既然说证据俱全,证据呢?”
他不相信她的话,甚至在看完卷宗后,想要徒手撕毁布帛。
天英皱眉望向他身旁的随侍:“帝后神志不清,你也跟着犯浑是吗?”
随侍与殿前卫合力一起,将大殿中磕头央求的疯男人,抬下去了。
天英捂着疼痛四散的额头,望着卷宗落款清晰无比的大理寺盖印,提笔落红。
“黄家……真是风光。”
候着的女官犹豫问道:“陛下说什么?臣没有听清。”
“去请玄家庄主。”
女官走到殿中,一声制止传来,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阿莲祐曾跪过的地方,回身请问:“陛下?”
天英站在金玉镶嵌的剑格前,指尖拂鞘,倏尔一声清脆,她反手握住剑柄,以庆岳之剑,划破年少辉煌的尘封。
“在其位,谋其利。阿遥身为玄家之统,怎能真的为我。”
“除非……将其牵扯进来,三足立鼎,一足断,鼎则压。”
“陛下的意思是……”
“不请了。两日后,设宫宴,为辛勤破案的黄少卿接风洗尘。”
发钗与褪下的衣裳松散拢起一座座山丘,水雾缭绕的温泉池水中,春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