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习惯直白的表达情感,只迂回的绕着弯子,和他诉苦:“什么嘛,表现得一点都不惊喜。还有啊,你不知道,尤斯顿驿站附近下了好几天雨,我的车轮都陷到泥地里,等了好久才重新出发,早知道就不穿新裙子了…”
兰开斯特停着她絮絮叨叨的讲着家常话,每一个字都像一个跳动的音符一下一下的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应着她的话,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走向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后手臂一收,让她稳稳坐在腿上,指尖还蹭了蹭她的发梢。
海瑟尔瞪他:“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兰开斯特贪恋的嗅着她的气息,嗯了一声:“你在说鞋脏了,没事,明天让人来做十双。”
海瑟尔忍不住笑出声来,拿出一个小册子拍在他身上。
“这是我和玛丽连夜赶制出来的预防疾病小手册,结合绘图和文字进行描述。”
海瑟尔翻开一页和他一起看,第一页是不喝生水,第二页是勤洗手的七个步骤,参考文献是每个学校洗手池墙壁上贴着的那种。
“怎么样?把这个小册子加入我的防护套装,再分发给公众,应该能起到不错的效果。我还请达西先生尽最大努力不计成本扩大生产,我想现在生产再多也有人要。”
兰开斯特认真的翻开每一页,短短的一个手册几乎囊括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详细清晰又有可操作性。
“非常好,想法和内容都非常好。”他放下册子,让她转过头和他四目相对:“不如把这本册子给王室,作为贵族淑女对平民的捐赠。还有达西那里生产的东西,都通过王室这边统一调度发放。我们在利物浦认识的那个克拉伦公爵你还记得吧?每个月往账户里打制糖厂分红的那个。”
他搂着她,完整的跟她讲克拉伦公爵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这几天和他达成的暂时性合作。
海瑟尔认真的听完,感觉自己要从他腿上滑下去了,调整了一下坐姿才说道:“所以等他将来成为王储或下一任国王了,我们都能跟着得好处对吧?”
她仰头盯着他,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挪动着想找个更合适的位置。
兰开斯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海瑟尔,把她放在中间那张大书桌坐好,哑着嗓子回答:“对,而且这样还能提高效率和发放范围,公众接受度也更高。那位的人品也比现在的统治者靠谱。”
海瑟尔还以为是压疼他的腿了,有些愧疚的晃了晃他的手,又十分信任的同意了他的建议。
“好的,就按你说的办,你要是有空帮我去跟达西先生说一声,他很重视这件事,也回伦敦了。”
兰开斯特答应了,问她这么晚了还要不要回家去睡觉。
海瑟尔偷偷瞥他。她很纠结,现在这么晚了折腾一通回去麻烦,但是还没结婚就留宿十九世纪绅士“男朋友”家,是不是不太矜持?
兰开斯特看懂了她的心思,替她做了决定。
他又把她从矮柜上抱了下来,就好像她没长腿似的。
他把她抱到书房门口就放了下来,整理好裙子让她自己走。
“留下来住三楼尽头的那间房间好吗?自从你第一次来这里后就整理出来了,每天都打扫,我叫侍女来服侍你。”
海瑟尔也不再纠结,小声说了句晚安打开门就跟着等在不远处的一队女仆走了。
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海瑟尔眼前一亮,这里和整栋房子简约的风格不一致,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摆放了不少花里胡哨的小摆件,和她的书房的风格如出一撤。
浅绿色的墙纸带着银边细纹,窗帘也不是常见的厚重贵族款式,完全符合她的心意。
侍女们鱼贯而入,在征得她的同意后接管了所有的琐事,海瑟尔舒舒服服的泡完了澡换上华贵的衣服被送上松软的大床,床上用品的布料也和她夸过的去利物浦游船上的类似。
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特别想拿出手机给体贴的准未婚夫发短信,
可惜这个愿望终究无法实现,她只能带着些许的遗憾闭上眼睛,期待明天的到来。
贵妇日常15
两个月后,这场突如其来的霍乱疫情逐渐平息下来,或许十几年后还会迎来更严重的爆发,但至少现在,伦敦的大部分片区都在慢慢回归正常的生活状态。
港口已经宣布解封,绝大多数隔离区也解开了,经济秩序基本恢复正常。
医生们继续投入疫情防控和治疗的研究,牧师们忙着送走不幸遇难的教徒,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则抓紧时间重新投入几乎停滞了两个月的社交季。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留给他们的社交活动不算太多,因为一个月前由多名医生轮流守护的摄政王还是去世了,他本身由于肥胖健康状况就堪忧,再加上疾病,很快就回归了上帝的怀抱。
由于他本人生活作风不佳、执政能力也很难评价,再加上时不时因为私人喜好随意打压一下贵族,上流社会一直对他多有不满。对于他的去世不要说哀伤了,甚至私下里埋怨因为国丧一些娱乐场所不能高调开放。
“上周议会不是通过了新的摄政法案嘛,画廊的桑德斯夫人说她和新摄政王妃,也就是从前的克拉伦公爵夫人,在二十年前有过交情。她正跃跃欲试要去找王妃提议举办几场热闹的社交舞会,并且要求所有人穿亮色衣服,以彻底冲刷掉疾病的阴霾迎接新的开始,因为她讨厌穿黑色裙子。”
安娜正翘着脚舒服的躺在海瑟尔新定制的长沙发上,享用着暂时回伦敦的詹森太太研发的新点心,顺便和亲爱的邻居分享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