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柏渡的声音刚落,露黛突然捕捉到林间穿叶的风中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流异动,像是某种活物蛰伏后悄然吐息的冷意。
几乎是凭着这几天锻炼出的逃生本能向侧方扑去,露黛掌心重重按在湿润的泥土上,湿冷的触感顺着指缝钻进皮肤,却成了最及时的借力点。
身体在地面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翻滚的余光里,一道银芒划过,“噗”地一声狠狠钉进她方才落脚的树干,匕首柄还在微微嗡鸣地震颤,昭示着明晃晃的杀意。
露黛呼吸急促,眼看着刃口析出暗沉的黑色液体顺着树皮的沟壑缓缓渗开,不过短短几秒,原本坚实的树干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眨眼间就被蚀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整棵树的枝干开始剧烈摇晃,叶片哗啦啦坠落,眼看就要拦腰折断。
“反应倒是快。”男人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平铺直叙得没有半分情绪。
他缓步走出阴影,苍白瘦削的手指扣住匕首柄,稍一用力便将其从朽烂的树干中拔出,下一秒,树干倾倒,男人的身影随之消失,如同被林间的阴影吞噬,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的环境里。
察觉不到丝毫气息。
露黛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冷汗浸透单薄的衣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右手猛地握紧背后的长弓,指尖搭上一支银箭,视线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四周晃动的阴影——每一片树叶的颤动,每一缕风的转向,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淡青色的风系异能在她周身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细密的能量丝线缓缓向四周扩散,如同触角般探知着“荆棘”的位置。
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风网刚在右后方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空气扭曲,下一秒“荆棘”的匕首就已经迫近身后,冰冷的刃风几乎要割裂她的后背。
露黛猛地拧身,反手握弓横在背后,“当”的一声脆响,匕首狠狠撞在弓臂上,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她被迫向前踉跄几步,重重撞在前方的树干上。
撞击的力度远超想象,落点又恰巧是腹部,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露黛眼前一黑,手指甚至握不住箭羽。
她刚想挣扎着直起身,后脖颈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一把匕首已经稳稳抵在了她的命脉,刃口的寒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带着男人无声的死亡警告。
“伊利芙之树在哪里?”男人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没有半分温度,他伸手拎住露黛的长发,狠狠将她拽起来,按在冰冷的树干上,锋利的匕首又向前送了半寸,几乎要划破她的皮肤。
“不在我身上。”露黛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痛意,声音没有丝毫害怕,“不信的话,你可以搜搜看。”
“荆棘”的眉头皱得很紧,他心里很清楚,以露黛方才的反应,若伊利芙之树真在她身上,绝不会如此镇定。
但组织下达的任务指令不容许有一丝纰漏,他不敢心存侥幸,冰冷的手掌随即在露黛身上快速搜索,从衣领到腰间,每一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放过,动作粗暴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荆棘”的手指猛地掐住露黛的脖子,眼神森冷,语气里没有丝毫怜惜:“说,你把伊利芙之树藏在了哪里?”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露黛被掐得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却仍死死扒住男人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她一边装作挣扎的样子,一边心里估算柏渡的速度,清楚只要等柏渡赶到就好,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现在这种姿势,我不好说话,放开我。”
“废话太多,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荆棘”没有松手,反而掐得更紧了。
他左手一横,匕首的刃口已经贴在露黛的侧腰,冰凉的触感让露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杀了我,你们就永远不会知道伊利芙之树在哪里了。”露黛的声音因窒息而有些沙哑,却没有半分妥协,她艰难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男人狠厉的眼睛,眉眼间甚至浮出一丝轻蔑,一字一顿道,“我发誓。”
男人的手上青筋瞬间暴起,指腹下的脖颈传来清晰的脉搏跳动,只要再用一点力,这条生命就会彻底消失,他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遵从本能拧断她的脖子。
但伊利芙之树对组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任务优先,最终“荆棘”还是不甘心地松了手,将露黛狠狠甩在地上:“现在可以说了吗?”
“咳咳……”露黛狼狈地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窒息和疼痛被迫沁出几滴眼泪。
缓了片刻,露黛才慢慢抬起头,自下而上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眼底没有了之前的镇定,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伊利芙之树的觉醒根本不需要献祭我哥哥,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精灵,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荆棘”看向她的眼睛丝毫不带任何情感,仿佛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