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之翻看资料的指尖停住,“嗯”了一声,“聊了几句,”顿了两秒,她拎了下唇叮嘱说,“裘叔,这件事不用同陈远峥讲,今天这场谈话受影响的应该不是我。”
虽然陈远峥只说了家里车子为出行安全装有定位,但她也知道他安排司机接送,大概也是怕有人找上自己,而他还蒙在鼓里。
裘叔透过后视镜又看了闻岁之一眼,见她表情正常,确实没有不对,便笑着应了声“嗯”,“我跟着先生很多年了,也算是了解些先生的脾性,若是先生没同您讲的事情,不管旁人讲了什么,您都不用放在心上。”
听出裘叔的言外之意,闻岁之笑了笑,“我知道了,裘叔您放心吧,我不是小姑娘了。”
“哎,那您忙吧,到家了我叫您。”
高峰期二十几分钟的车程,足够闻岁之看完一篇期刊文献。
等她合上电脑前盖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从橙红色晕成暗色,海港高楼的灯也一盏盏亮起,有了入夜的迹象。
今晚陈远峥到家要早一些,他没进门,在别墅前院逗宝珠玩,西装脱下搁在太阳椅上,绸料马甲收紧窄腰,衬衫挽起几寸,修长的手指从接过小博美叼回来的球,扬了下手臂又丢了出去。
直到听到车声,他才停了陪玩的动作。
闻岁之下车走过去,“怎么没进去啊?”
陈远峥没理会叼着球跑过来的小博美,接过她手里拎着的包,抬了下唇角说:“看时间你快回来了,在外面等你,顺便陪宝珠玩一阵。”
闻岁之身子往前一倾靠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颈侧的皮肤,低声呢喃道,“好累啊。”
闻着他身上隐隐残留的一点柏木香,她像是晒在温暖的太阳下,浑身细胞都变得懒洋洋的,眼皮也自然地垂了下去。
陈远峥俯了下身,胳膊托着她的臀,稍一用力将人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闻岁之惊“唉”了声,手臂赶紧圈住他的脖颈,惊讶地侧脸看着他,眼睛微睁大,“干嘛!吓死我了。”
未褪的余霞落下,将陈远峥漆黑的眼瞳映亮,连他瞳孔里的缩影也照得清晰,他轻提了下唇角,理所当然地答,“不是累了吗,抱你进去。”
闻岁之抬手捧住他的下巴,忍俊不禁地问,“那要是晚上累了呢?”
听完,陈远峥轻抬了下眉骨,目光从她眼尾翘起的眼睛落到微弯起的唇上,就着这个姿势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抬起眼皮看着她说:“也抱你。”
他迈着步子往双开大门走去,唇角轻翘起讲完后半句,“抱你在上面。”
压低声线的半句话换来肩上的一记小力度的巴掌。
闻岁之低诉他没人性,微红的脸颊不知是因为有些害羞,还是被落日晒的。
陈远峥抬着唇角低笑了声,进门后将拎包递给佣人,走到沙发前将人放下,他也跟着坐在闻岁之旁边,一只手撑在她腿侧,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饮食男女,明心见性,难道不是我太清楚自己的真性吗?”
小博美哒哒跑过来,抬着爪子要爬上沙发,但软皮面打滑几次,直到被闻岁之捞起来抱在怀里,她抱着小狗往前靠近他,试图换角度谴责,“那你不够善良,不体谅人。”
“有的时候,太善良就意味着失去对权益,资源和领地的掠夺。”
他笑了下,淡声说:“必要时,可以舍去一些善良。”
闻岁之语噎,捏着宝珠的爪子去打他,“讲不过你。”
陈远峥长指握着她的脚踝,垂眼将她脚上穿着的羊皮鞋脱下来,一只只摆在一旁的地板上,一手握住她两只脚踝将人往身前拽了拽。
他侧过身,两只胳膊撑在她腿两侧,“不是你讲不过我,是你心里还相信大多数人有这些美好品质,而在像我这样的商人眼里,没有什么能抵抗得住绝对利益,只要在底线范围内,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权益争夺的牺牲品。”
听完,闻岁之沉默了几秒,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薄唇微抬,却眼神沉薄的男人,或许还是受了陈远嵘的影响,不禁旁敲侧击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法律,道德,社会责任,”陈远峥顿了一下,眸中浮起几分暖意,继续说:“还有你。”
她拎唇笑了笑,探颈在他唇上吻了下。
随后往后推开几分,目光灼灼,又含笑地看着他,“这就够了。”
不管以后他们能走到哪里,都足够了,最起码此刻他讲这番话时,从没想过将自己放在可以权衡利弊的位置上。
陈远峥一笑,“够什么?”
闻岁之抬了下眉,半真半假地回答,“当然是足够原谅你没人性,又不够善良啊。”
这是趴在她腿间的小博美,停止了左右摆动的雪球脑袋。
像是应声般抬头叫了一声。
她笑了下,摸着宝珠的脑袋说:“你看,宝珠也同意了。”
晚饭后,两人分别去浴室冲了澡,裹着睡袍又回到一楼,在软皮沙发上坐下,客厅大灯熄掉,只留两盏楠木描金地灯亮着暖光,边几的小音箱里放着粤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