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灰蓝调的天色里升起,阳光浸透棉絮般的云层,穿过漫过昆玉山缓缓涌动的平流雾,落在亮着灯的半山别墅上。
鎏金光晕顺着百叶窗缝隙撒进卧室里,惊扰了床上熟睡的人。
闻岁之比陈远峥先醒来一会儿,抬眸去看身旁侧躺着的男人,昏暗光线柔和了他深邃凌厉的五官,她抬起胳膊,指尖在他立挺的眉骨上轻轻抚了抚。
她不由浅抬了下唇角,收回手,放轻动作翻过身子,抬手去摸床角柜上的手机,刚点亮屏幕想看一下时间,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便倏地收了下力。
闻岁之被骤然收紧的力度惊地低呼了一声。
下一秒,身后的男人靠了过来,在她后颈上吻了下,晨起嗓音微有些沉哑,“醒了?”
闻声,闻岁之边下意识回了下颈,边应了声“嗯”。
陈远峥鼻梁在她颈后温热皮肤上蹭了下,淡淡笑着低声说:“Mbb。”
闻岁之弯了下唇,低声回了句“M”。
她探臂将手机放回原处,在陈远峥微松的手臂力里转过了身子,掌心顺势搭在他肩膀上,指尖在他睡衣领边上来回轻拨弄着,“今天要去office吗?”
陈远峥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敛着眼皮,低声答了句“不用”。
“肚子饿未?”
闻岁之掀了下眼皮,小幅度颔了颔首,“有一点。”
“起来食饭?”陈远峥闻声睁开眼,气音低笑了声,边问边用下巴蹭了下她的额头。
“嗯,”闻岁之抿唇笑着应了声,往后伸了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屋内没开灯,她稍稍抬起颈,在昏暗里模糊地去瞧身前的男人。
陈远峥此时也垂下视线,带笑地看着她。
晨起的目光不似平日的深邃锐利,像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
闻岁之看着他漆黑的眼瞳,抿唇笑道,“有点不想起,你抱我去洗漱,好唔好?”
陈远峥失笑一声,眼尾因笑而稍稍上扬,望下来的目光像是风吹过柔软缎面,落在身上柔和舒适,他边应了声“好”,边撑着床面起身。
他没理会打皱的衣领,俯身勾起地板上的拖鞋,接着将人托抱起来,提步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两个台盆间隔挨着,黄铜水龙头落着水流,眼前是镜子里映出的他们的身影,一人偏着颈刮胡子,一人捏着白瓷罐往脸上涂面霜。
两人平时都忙,哪怕住在一处,这样一同洗漱的画面也很少出现。
下楼到餐厅时,佣人正往餐桌上摆放着餐点。
美姨将托盘里一笼热气腾腾的烧卖搁在餐桌上,皮薄如绢,透着内馅淡淡的粉,尖端的咸蛋黄金灿灿的,像顶着一颗颗小太阳,她笑着同闻岁之说:“今天的笋尖烧麦加了咸蛋黄碎,闻小姐您试一下,看合唔合您口味?”
说完又同陈远峥讲,“最近闻小姐很钟意食笋尖烧麦。”
陈远峥放下咖啡杯,侧眸笑着看她,“钟意食?”
闻岁之夹起一颗麦黄透粉的烧麦,蘸了蘸小瓷碟里的辣油,搁在瓷勺上,抿唇笑着看向美姨,“是美姨厨艺好,做的烧麦好好味。”
倒不是她刻意夸赞,而是美姨晓得她的口味,做的烧麦鲜而不甜。
美姨闻言笑得眼角皱纹都扬了起来,灯光下白色发丝像银线似的泛光,映得她微浊的眸子也变得明亮,笑着说是闻小姐给面子,给两人盛好两小碗鸡粥后,便招呼一旁的佣人去厨房,没再打扰两人用早餐。
闻岁之咽下嚼着的火腿汤通粉,低声同身旁男人讲,“其实我觉得美姨挺开心你在家食饭的。”
“嗯?”陈远峥眉骨轻抬了下,侧脸望过来。
“每次你回来食饭,美姨笑得比平时都多。”
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久,但闻岁之看得出来,家里大多数佣人的忠心来源于高薪和保密协议,而美姨却是百分之九十来源于感情。
陈远峥眸光稍顿了一下,夹着烧麦的筷子尖微松,在瓷碗里落出很轻地一声响动,不过一两秒,他便恢复如常,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半开玩笑地说:“难道不是因为bb惹人喜欢吗?”
闻岁之轻笑一声,握了下他随意搭在桌山的手,“才不是,是沾你的光。”
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只有爱屋及乌的好感。
陈远峥反手握住,“最要紧是因为闻小姐本身很好。”
“那也没有陈生会夸人。”
虽然陈远峥不用去公司,但仍有工作要处理,早饭后没多久,一通工作电话打了过来,他去书房忙了一个多钟才结束。
书房门半敞着,桌上是佣人刚添不久的热茶,被摘下的金边眼镜随意搁在摊开的文件夹上,男人背对着门口而坐,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没点燃的瘦削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