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程虽然脸色难看,宣凤岐热情温柔,但裴砚还是硬着头皮跟这两个豺狼虎豹相处下去。或许是美味的点心放松了他的戒心,他便十分熟练回答起宣凤岐的话来,而宣凤岐问他的基本也是关于谢云程骑射上面的进步。裴砚也是如实回答,“陛下不仅骑射俱佳,而且异常勤奋,每日也是天不亮就到校场练着,微臣跟在陛下身边时,陛下没有一日懈怠。”
裴砚面对宣凤岐的问题对答如流,他不是不紧张了。而是自从宣凤岐打了他那几板子之后他是真的怕了这个人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仗着家世横行霸道了,毕竟他在玄都城是个小霸王,但进了皇宫宣凤岐捏死他就像捏一只蝼蚁那么简单。自从他怕了宣凤岐之后,他连宣凤岐的脸都不敢多看,但宣凤岐长得实在是过于……美丽。他很难不多看上两眼,但也仅限于看上两眼。
人人都喜欢漂亮的皮囊,裴砚是个年少时就在风花雪月中度过的人,他自然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只是这个人是宣凤岐,他只能躲得远远的。
还有,裴砚曾经问过谢云程,若是宣凤岐有一日问他一些问题,他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谢云程便已给他了明确标准的答案。这也是裴砚不再支支吾吾,很快回答上来的原因。
也不知聊了多久,裴砚逐渐觉得宣凤岐此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而且谢云程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做出对谢云程不利的事情,或许这次他是真的在关心谢云程。但裴砚有些不明白,当谢云程看到他跟宣凤岐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时,那人的脸色却愈发难看起来。
裴砚本来也想快点结束的,但是襄王问话他不能不答啊。
谢云程此刻就像受到冷落似的杵在一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宣凤岐聊天询问的对象从谢云程变成了裴砚他本人,他还会让裴砚说出裴砚跟谢云程年纪差不多大时的那些囧闻轶事,说到开心时宣凤岐竟然也会不顾形象大笑起来。
裴砚见状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他觉得自己亲口说出以前的那些翻墙钻狗洞的事情挺丢人的。但他那个时候他都有自己还小当理由,所以宣凤岐问起时他也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他觉得宣凤岐笑起来很好看,美丽的人乐观开朗起来总是能带动周围的人,就连裴砚想到以前的事情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而就在裴砚与宣凤岐相谈甚欢时,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咔嚓——”的声音,宣凤岐听到声音后朝着谢云程的方向看去,只见放在谢云程面前的那只装着牛乳茶的杯子碎了,里面的东西谢云程喝得差不多了,所以他的衣服没有被弄脏,只是有一点点奶渍沾在他手指上。只是他的手心还握着碎片,这场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云程很快便察觉到了宣凤岐投过来的目光,他立刻一脸无辜道:“对不起皇叔,肯定是我刚才拿起杯子的力气太大了,我这就收拾一下。”说完他就要下去想要徒手捡那些碎片。
宣凤岐见状连忙制止他:“不不,这跟陛下没有什么关系,肯定是杯子不好,陛下拿起来就碎了。来人,赶紧收拾一下。”说完,两名婢子便走了进来迅速将那一片狼藉收拾好了。
而就在此刻,宣凤岐紧攥着的手里流出了鲜红的血。宣凤岐立刻起身走到谢云程面前,他摊开了谢云程的手心……就如裴砚所说的那样,谢云程练习射箭骑马真的很努力,他年纪不大手上却已经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只是碎瓷片扎伤的是他稚嫩的手心,一道血痕就这样流下来。
宣凤岐连忙拿出手帕为谢云程包扎起来:“是我的错,怎么害陛下受伤了?”
谢云程听到之后连忙道:“不,不怪皇叔,是我自己弄的,这跟皇叔一点关系都没有。裴砚,你说对吧?”说完他朝着裴砚那边使了一个眼色。
裴砚立刻心领神会,但是公然说谢云程坏话他还是有些心虚,谢云程紧接着又朝他暗示:实话实说,孤赦你无罪。
裴砚看懂后才起身道:“微……微臣也看到了,确实是陛下……不小心。”
宣凤岐听到后微蹙起眉头来:“可是陛下也是因为我照顾不周才会受伤的。”说完他又命人拿来了上好的伤药,然后仔仔细细涂在了谢云程的手上。
谢云程摇了摇头:“这真的跟皇叔没关系。而且今日本来就是来皇叔府上蹭点心吃的,皇叔不要因为这些事坏了心情。”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一副十分懂事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爱,他又摸了摸谢云程的脑袋。谢云程就像十分享受似的让宣凤岐尽情摸。
裴砚看到这场景甚至都怀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其实不是别的,有一次他与谢云程一同练习剑术时手贱,他看到谢云程比他矮便想上前摸谢云程,然后谢云程差点把他的腕骨捏断。谢云程那个时候也并未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他,那人只是说他不喜欢任何人触碰他,他会感觉到不舒服。
但现在看来,谢云程明明很舒心。
裴砚只能看着宣凤岐把谢云程哄好,然后谢云程又笑着看着宣凤岐一会儿。裴砚又变得坐立难安起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裴砚为了掩饰自己心中不安于是喝起自己那杯未喝完的牛乳茶。就当他心里忐忑着要不要跟宣凤岐提告辞时,宣凤岐又回到原位,然后带着一个难为情的表情看着他:“对了,刚才与世子聊的正好,本王还有一件事要问世子。”
裴砚听到后连忙放下白瓷杯,正当他竖起耳朵想听宣凤岐要问什么的时候,宣凤岐道:“不知世子第一次梦遗是什么时候?”
“噗——”裴砚那口还没咽下去的牛乳茶就这样猝不及防喷了出来。
第88章
宣凤岐知道自己贸然问这个很不礼貌,但没办法,他得让谢云程知道这是正常生理现象。而谢云程见到裴砚这么大反应更是紧锁起眉头来。
裴砚狠狠咳了几下,他顺了好几口气才回过神来:“咳咳……不知王爷问微臣这个做什么。”
宣凤岐面露难色地将目光调转向谢云程:“本王觉得陛下也该到那个时候,若世子有经验提前与陛下说道说道,或许陛下就不需要嬷嬷来教了。”
裴砚觉得此等私隐之事不应该让外人知晓,但他转念一想谢云程好像真的快到了那个年纪。于是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宣凤岐今天叫他过来又跟他说了这许多话就是为了谢云程说这些的。
裴砚越想脸就越红:可恶,被这个男人当刀使了!
但没办法,他身为臣子还是得要说的,更何况他已经清楚宣凤岐这次的目的了,他若是没把谢云程教明白,宣凤岐是不会放他走的。
而此刻谢云程看到了宣凤岐与裴砚脸上同样尴尬的表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了。宣凤岐跟裴砚说的是什么呀,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我却不知道呢?
谢云程心里一下不平衡起来。
宣凤岐见状起身:“本王想起来还有些琐事没处理,你们二人好好聊,本王去去就回。”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谢云程见宣凤岐走远后才正眼看向裴砚:“喂,皇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裴砚听到谢云程这样问,他才红着耳尖支支吾吾地把话都说了出来。谢云程起先听着神色并无异常,但他越听脸色变得越红,到最后他那雪白的后颈都泛起了红。
原来宣凤岐早就知道他耍的把戏了吗?宣凤岐是为了不当面拂了他的面子才找裴砚说这些的,在裴砚眼中他还是个什么都没发生的孩子,而今天丢脸的只有裴砚。
不,也不算丢脸。今日的闲聊内容只有他与宣凤岐和裴砚三个人,他很清楚他们谁都不可能将这些事说出去,只是宣凤岐让裴砚前来教他这些,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裴砚讲完后便低下头来,可是过了许久,谢云程都没有出声,于是裴砚便借机朝着谢云程的方向看去。谢云程咬了一下唇好像在想别的什么,到最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裴砚:“你以后还去春香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