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一阵脑壳疼。本来一天东奔西走就很累了,回来又碰到这么无语的事。好心情都没了。
他往床上瘫坐下去,手摸到了没铺床单的褥子。
陈年老褥子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倒是东一块西一块不知什么旧污渍染上的深深浅浅。
像他的主人一样破破烂烂惨兮兮。
旧内裤,脏褥子,顾灵觉得自己的里子都被翻出来了,尊严荡然无存,脸面也保不住了。
周启从他进门就显得很局促,两手在腿侧握紧又松开,这时观察着他脸色小心翼翼道:“没关系啊,阿灵,我以前也帮你洗的,袜子内裤也有分开洗,我记得。那个……就是没找到替换的床单。”
顾灵:……
以前,以前也是你非要洗的。
顾灵气过头,一阵无力:“因为床单就一条,你以为我为什么好久不换。”
他都是等大太阳的天气,一早洗了,晚上干了接着用。
“不是,问题是这个吗?”顾灵忍了半天忍不下去了。
他跳起来。
“周启,你,你什么毛病!”
“以前非要帮我洗也就算了,你现在他妈是大老板了,帮我洗内裤!你搞笑呢吧?”
啪嗒啪嗒,床单被老电风扇吹得轻响,与水龙头永恒的漏水声一起,回应着顾灵。
该回答的某人却嗫喏着嘴唇,半晌才扯扯嘴角。
“我不是老板啊,最多高级打工人,还被开除了。”
“那你有钱!”
“已经没有了。”
“……”顾灵捏拳头。这是重点吗!
周启:“而且,你好心收留我,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顾灵:“我还没答应收留你呢!你这样我更不敢收留了,我养不起你这么金贵的老妈子!”
精英落魄了也还是精英,他一个欠了烂债跑外卖的,供不起!
周启哀求,很有点可怜:“阿灵,别这么说……”
顾灵:“滚!”
顾灵就烦和这种看似老实的人说话。又固执又难缠。信了他,他反手一个背刺,不信他,又委屈巴拉,搞得自己好像恶人。
顾灵瞪着周启,周启眼神闪躲。
那架金丝眼镜又回到了周启脸上。镜脚断了一边,被用黑色绝缘胶布缠好。忽略这一点瑕疵,简直就是精英阶层装逼单品。
周启硬帅得很有冲击力的脸被眼镜一遮,立刻显得文质彬彬,儒雅贵气。
和身后风中起舞的旧内裤同框,就像是黑色幽默,讽刺效果拉满。
顾灵想不通,周启也算事业有成,怎么可能一晚上就落魄到,要他这个社会底层人士救助。
没别的朋友了?也没准备一点退路?
不可能,就算他外表实诚,心思可是缜密得紧,当年的成绩可是稳居洛城一中年段前三。
难道……
顾灵一个激灵,好像又听到那个外卖小哥调侃。
“女朋友很热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