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也没再追问。
他只是一直在那,像一个存在于她生活边缘的钩子,若有若无地牵引着什么东西,既不撕裂,也不放开。
有一次放学时下了雨,邦妮没带伞,走到学校门口时,才发现人都走光了。
她妈那天刚好急着上班,没提醒她。
她站在教学楼外的车道边,校门口的水泥地因为积水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每一滴雨都像是在试图问她: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这时候,伞突然从她头顶打开。
一把全黑的伞,没有花纹,柄是木质的,开合声像细碎的耳语。
“走吧。”爱德华站在她身侧,一手撑伞,一手插在口袋里,像是这一幕他早就等了很久。
邦妮看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表情:“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从来没离开。”
“你这话听着像变态。”她迈开步子走出校门,雨滴打在鞋面上,鞋带湿得开始皱起。
“如果变态的定义是关心你,那我接受。”
邦妮偏头,看他一眼,目光扫过他那张看不出疲惫的脸。
“你有病吧。”
“有。”爱德华答,“病得不轻。”
邦妮没笑,但嘴角抖了一下。
那是某种很罕见的、很短暂的共振。
但周围的视线没有消失。
她知道,第二天学校就会有新的版本。
“他们在一起了。”
“她一定用了什么手段。”
这些声音像针,像隐形的电网,织在她的生活里,让她每个动作都像在和空气博弈。
那天午休,邦妮回到图书馆,把那张她画的“镜子中的女人”的草图翻出来,对照着电脑再搜索了一次。
一无所获。
她盯着那张草图看了很久。
午休过后是数学课。
老派的布雷纳德老师今天穿了一件印着“我爱π”的t恤,配着他那条已经洗成泛灰色的牛仔裤,站在讲台前摇着教鞭像个即将宣布核危机的老谍报员。
他还没来得及念出全班分组,就被班里某个女生的打趣声打断了。
“老师,她一个人坐不公平啦,她可以单人组,我们就得两个人?”
说话的是劳伦·马洛里。
金发,眼线浓,嗓音尖,脸蛋确实好看,可那种美不是耐看的,是那种你看一眼就觉得熟悉,再看一眼就生腻的快时尚美。
邦妮没看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波动,只是把自己的作业本翻到上节课的演算页。
“劳伦。”布雷纳德老师叹气,连反驳都懒,“分组是随机的,你们可以轮流做题,她自己做不是也公平?”
劳伦“哼”了一声,但没再继续。她坐回位子时还撇着嘴跟杰西卡·斯坦利耳语:“她才不会做题,她就会坐那儿装深沉,根本没人知道她是不是连公式都背不全。”
杰西卡点头,但目光偷偷瞄向邦妮。其实她觉得邦妮不是不会,而是根本懒得和任何人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