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听见耳边传来阎涣这么一句严肃古板的话语,不免忽然笑起来。
“千岁侯夫人?”
“那岂不是天底下除皇后外最尊贵的女人?”
崔宥年少,尚未成婚,千岁侯夫人可不就权比皇后。
阎涣郑重地点头,目光灼灼:
“我会让你享尽荣华,无人敢欺。”
崔姣姣摇头,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十分平和地回应着:
“不要。”
阎涣被这一声拒绝惊得说不出话来,双手却十分明显地僵硬了大半。
崔姣姣看见他这副模样,赶忙接着说道:
“我不愿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望进他的眼睛:
“我只想做你心里唯一的爱人。”
阎涣呼吸一滞。
“我不要受你的荫蔽、沾你的余光。”
她一字一句道:
“我要和你同生共死,生生世世。”
“你做好人,我便是与你并肩作战、名垂青史的伙伴。你做坏人,我便是与你狼狈为奸、臭名昭著的同党。”
烛火摇曳中,映亮两人交叠的身影。
阎涣忽然低头,不经任何允许,狠狠吻住她的唇,好似要把这二十余年来全部的孤寂、愤懑、不甘,全部倾注在这一刻。
崔姣姣先是一怔,随即双眼轻合,主动回应着他的吻。
她的指尖缓缓插入他的发间,将他贴合得更近。
许久,他们缠绕着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阎涣始终抱着她的背,如同要将爱人揉进身体里一般,可其他的,哪怕他已经克制得浑身□□焚烧,也并未有半分出格之举。
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道:
“那我们就在草原成婚。”
“远离纷争,也不需要皇帝恩准,只是两情相悦。”
崔姣姣笑着低头:
“好。”
将近一个月的准备后,怀朔部为二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七月的草原像一块被阳光熨烫的翡翠,晨露在草尖上滚动,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崔姣姣站在金帐前,任由侍女们为她系上最后一条缀满珊瑚珠的腰带。
嫁衣是怀朔部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的,正红色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样,衣摆处还缀着细小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越的声响。
“公主,您长得真美。”
“上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阏氏初到草原的时候。”
老侍女用蹩脚的汉语赞叹,手指灵巧地为她编着发辫,口中还赞叹不已:
“像我们草原上的萨日朗花。”
崔姣姣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双颊被胭脂染得绯红,眉心的花钿是一朵小小的金莲。她突然想起和阎涣的约定,他们说好每年都要一起看流苏花开。
帐外传来马蹄声和欢笑,是前来贺喜的各部族首领。
她下意识攥紧了裙角,布料上精致的刺绣硌着掌心,微微的刺痛感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境。
正午的太阳像熔金的火球高悬天际,将祭台四周的彩幡晒得发烫。阎涣穿着枣红色婚服站在台前,衣襟上用暗银线绣着踏云的麒麟。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锁骨处汇成一道细流,消失在交叠的衣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