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之中,朝廷内几乎人尽皆知的这桩“皇帝因嫉妒臣子才华而绞杀其满门”的丑事,终于大白于天下。
迟了二十二年的复仇,在阎涣一次又一次的心软和崔宥反复的逼迫后,再也无法忍受。
夏州大营的夜,总带着铁锈与血痂的气味。
崔姣姣掀开主帅营帐时,阎涣正对着沙盘出神,烛火将他侧影投在帐上,像柄出鞘的剑。
“夜深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他语气温柔,手指划过代表潼关的陶土模型。
崔姣姣径直走到沙盘前,解下骨哨按在代表皇城的木雕上。
“清心殿地下有密道。”
阎涣猛地抬起头。
他眼角还残留着连日未眠的血丝,下巴冒出青黑胡茬,整个人像张绷到极致的弓。崔姣姣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触到一手湿冷。
原来,夏州的夜露这么重。
帐外传来巡夜的梆子声,崔姣姣吹灭蜡烛,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他的唇,轻声安慰着:
“所以,我们可以走密道。”
月光从帐缝漏进来,照见案头两柄交错摆放的剑。
一把是阎垣死后留给他的。
一把是阎泱死后留给他的。
他身上有那么多的冤魂,哪怕合眼一刻,都自认是一种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