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
“我父亲一生为国,战功赫赫,最后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陛下可知,那夜我掀开草席时,看到的是什么?”
他向前一步,靴底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八十四处伤口,处处避开要害。”
“他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寝殿内的宫人早已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崔仲明脸色惨白如纸,拼命向后缩去,仿佛想躲进龙榻深处。
“为什么。”
阎涣的声音陡然拔高:
“就因为他功高盖主,就因为你忌惮他?”
“或是,嫉妒他。”
崔仲明双目猩红,似乎眼见此事避无可避,反倒有了几分与之相抗的气力。
“功高盖主…”
“历来如此。”
阎涣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愤。
“好一个历来如此!”
“那陛下可知道,你最珍视的这把龙椅,很快就要换人坐了。”
他俯下身,在皇帝耳边轻声道:
“你一生最在意的便是这江山帝位,而我,会亲手把它交给别人。你最疼爱的太子,我会让他成为傀儡,而你守护的贺朝江山…”
青年将军直起身,一字一句道:
“我会让它改姓阎。”
崔仲明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过来,却从榻上滚落在地。
“*你…你敢!”
阎涣冷眼看着皇帝在地上抽搐,继续道:
“您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让您活着看到这一切,看到您最害怕的事情,一件件变成现实。”
但崔仲明已经听不见了。
他双目圆睁,手指死死抠着地砖,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当太医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时,皇帝已经没了气息。
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阎涣站立的方向。
次日黎明,丧钟响彻泗京城。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九重宫门次第开启,白幡如雪般挂满檐角。皇城内外,哭声震天,不过真假难辨。
而此时的阎府,阎涣正对着铜镜整理衣冠。
听到钟声,他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系好腰带。
“父亲。”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
“这是第一个。”
镜中的青年将军目光如刀,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笑意。窗外,朝阳正在升起,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那座刚刚失去主人的皇宫。
八岁的太子崔宥穿着过大的孝服,跪在灵前瑟瑟发抖。
他还是个孩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父皇就没了,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他自幼崇敬的大将军,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殿下节哀。”
阎涣跪在太子身侧,声音恭敬,眼神却冷若寒霜。他亲手为小太子整理歪斜的孝带,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百官跪满大殿,哭声此起彼伏。但若细看,便能发现许多人在偷偷交换眼神。皇权党、中立党、阎家党,文臣武将党。各方势力在这国丧之时,已经开始暗中较劲。
“陛下驾崩得突然,未留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