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本能回绝,却听去门口劝过慕容锦一轮回来的小白,话语艰涩:“慕容姑娘说,非要与您见上一面不可。”
真就这么急?
“让她在西暖阁候着,说我随后就到。”
好几回从床榻上起身过猛,眼前一黑,险些昏倒,闻折柳吃一堑长一智,扶着床头缓慢起身。
他扯过架子上的外衣,隔着一层层束缚带,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
与慕容锦见面,只怕又是一场硬仗。
贺兰远给闻折柳留下的那副安胎药,早中晚各一回,闻折柳中午在御书房同司徒筠待着,没吃着,索性略过,将晚上那副喝了个干净。
他刻意只漱过口,没熏香,带着一身药气来到西暖阁。
“慕容姑娘私下找本宫,所为何事?”
慕容锦没有那夜的猖狂,只是恭恭敬敬行礼:“臣女谨代表慕容一族,同殿下谈笔交易。”
交易?说得她们跟商人似的。
闻折柳不着痕迹挪了挪身侧软枕,让它支住酸软的腰肢。
“姑娘请说。”
“陛下的意思,是将臣女许给殿下,这笔买卖对臣女而言,不亏,对于慕容一族而言,也百利而无一害,只是……”
慕容锦略一挑眉:“对殿下来说,不太好罢?毕竟您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闻折柳心神剧颤。
这话,应该是她母亲慕容萱教她说的,据他那一夜的观察,慕容锦没有这般的手段和心机。
那就意味着,他有身孕的消息,至少转了两手。
不过,司徒筠应该还不知晓。
她们若想直接惩治他,大可跑到司徒筠跟前,狠狠参上他这个新太子一笔。
可慕容一族得知这惊天秘密,没直接跑去司徒筠那儿,告他闻折柳的状,就证明在她们眼中,他这个新立的太子,于慕容一族而言,还有利用的余地。
况且慕容锦也说了,她是来谈交易的。
他闻折柳,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她们手中,慕容家不该疑心他的合作诚意。
闻折柳呷了一口茶,面无波澜:“慕容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本宫尚未婚配,又何来的身孕?”
“你们朝中的户部尚书安瑞,是这样告诉臣女的。”
慕容锦咧开嘴笑:“作为交换,臣女将您的身世都告诉他了呢,那封信,这会儿应该已经传到中原了,臣女给他的消息是真的,他给臣女的,应当不是假的罢?”
闻折柳没震怒,只是淡道。
“如此么?甚好,本宫还得谢谢他没告诉你,本宫怀的是谁的孩子。”
他面上冷静,心中愁绪万千。
何霁月独揽大权,在中原流通的消息,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他身世的消息传到中原,那她,岂不是迟早能查到?
不过,从他出逃的那刻起,到现今,他在西越逐步展露头角,他的身世就注定瞒不住。
总有那么一日,他要面对何霁月震惊过后,愤怒的脸。
由慕容锦道出此事,也是天意。
没看到意料之中,闻折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她别说出去的场景,慕容锦自觉没趣儿,蹙眉问道。
“陛下最看重男子的贞洁,这未婚先孕的消息,若传到皇上耳中,殿下怕是要被拉到天牢里,一身好皮囊,哪儿也保不住,您不是读过西越律法么,竟一点都不怕?”
怕,他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苦难当前,怎会不怕?
但怕也没有用。
“本宫有什么好怕的,慕容姑娘若小肚鸡肠,因接风宴上,本宫与你起了冲突,气不过,得了这个消息,大可先告到皇上那头,又何必来找本宫?既是先来找了本宫做交易,买卖不成,也还有仁义在。”
闻折柳素白指尖轻叩乌木桌案。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最大的秘密,都掌握在你慕容一族的手里,你倒不妨说说,要与本宫做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