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得到了未来的许诺,瞬间变成了欣喜,齐声说:“谢谢夫子!”
祝昭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孩子们心思单纯,说句玩笑话就当真了。”
“你这般哄她们,倒比正经说教更有用。”袁琢的目光里带着笑意,“年少之时,我曾去过一趟潇州,在于连雪山下见到了成片成片的蓝花,当地人称之阔珂,阔珂草澄澈,盛大,这是我见过最纯粹的蓝色,此生再未见过。”
祝昭一时不知道他忽然提起什么阔珂的用意,但还是配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忘啦?你现在也正值年少,定能见到。”
“已经见到了。”
“是吗?”祝昭笑着打哈哈。
他的世界一片斑驳,能见到至纯至善之物已是不易。
而再次见到,他自觉是上天的恩赐。
有这样一种感觉。
在此刻,他强烈地意识到。
眼前的这个人太好了,而他以后应当是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人了。
这一刻,他既庆幸又难过。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平康公主面色不虞地从
回廊深处走出,眉头紧蹙,脚步生风,显然动了气。
鸣兰快步跟在后面,急声道:“殿下!殿下您慢些走,别气坏了身子!”
平康公主充耳不闻,提起裙摆径直往外走,鸣兰小跑着追上,拦在她面前轻声劝:“殿下消消气。”
祝昭见状连忙上前,在廊下拦住她,皱眉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生这么大的气?”——
作者有话说:平康公主:好耶!终于给孩子们蹭到一节大师课了![哈哈大笑]
第69章一苇以航(五)
平康公主停下脚步,胸口还在起伏,声音带着怒意:“你道是为何?方才赵望晴竟说不学了,要嫁人了!她才十七岁,嫁什么人?”
祝昭愣了愣:“她……她为何做此决定?”
“我怎么知道!”平康公主冷笑一声,“说是什么邻村的婚事,父母已应下,下个月便要过门,她只垂泪不说话,真是急死我了!”
祝昭温声道:“殿下先别急,赵姑娘许是有什么难处,不如我们去瞧瞧她,再好好问问?”
平康公主深吸一口气,此刻怒意稍缓:“也好,你随我来,你会说话,我怕我没说几句就忍不住骂她。”
说罢便转身往回走去。
鸣兰看了看祝昭,祝昭朝她微微颔首,让她放心。
二人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平康公主推开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保持内心平静。
只见屋中靠窗的桌边坐着个穿青布衣裙的少女,应当是赵望晴,她身旁还坐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身着素色衣衫,眉眼温婉,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泪。
见平康公主和祝昭进来,妇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殿下,见过姑娘。”
赵望晴也慌忙站起,眼圈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平康公主看着赵望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位是苏珮苏娘子,同望晴一样是平康轩的学生。”
她转向赵望晴:“你且与这位祝姑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父母逼迫,本宫去与他们说!”
赵望晴咬着唇,泪水又掉了下来:“不是不是逼迫,是我自己应下的,家里阿弟要娶亲,需得彩礼,这门婚事能换些银钱……”
“赵望晴!你阿弟是你阿弟,你是你!”
赵望晴抬头看了她一眼,泪水更凶:“殿下,如今的世道是纵有一身学识,终究困于潦倒,可我未来的夫婿是个商贾,他有钱”
纵有一身学识。
终究困于潦倒。
这不是赵望晴一人的困境,是千千万万个女子的困境。
她们会觉得学诗学书于女子无益,会觉得因为读书而致使嫁不了人,所以干脆就不读书。
这种思想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