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巫蛊师擅蛊,更喜好以活人养蛊制蛊,据说这种蛊虫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不仅控制活人,甚至可以控制死物,极为邪门。】
他想起了很多,甚至想起了他平生最不愿意回想的那场战役,那场青霭关下活人与死人的对抗,精锐的刀与巫师的蛊的对抗,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从一开始她披着的斗篷,戴着的厚重面纱,脸上遍布的血痕,他原来一直在逃避这种感觉。
这种将他彻底击倒的,无力的,一脚踏进深渊般的绝望感觉。
久违了。
陆舜华终于叹口气,摇摇头道:“不重要了。”
“怎么会这样……”江淮的脸上血色褪了大半,眼睛睁大,不住沙哑低喃:“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只是……”
他以为她可能只是受了重伤,无力回京,只能休养上好几年。
他以为她还好好的。
他甚至庆幸,上天垂怜。
先前的震撼、庆幸、喜悦都被此刻的冲击打散,打得他快站不住。
他自以为是,他自鸣得意,他自作聪明。
他才发现陆舜华的这张脸,看起来透着阴森的惨白,周身气质如鬼魅,触手的皮肤冰凉,哪会是一个活人。
“怎么会。”江淮近乎癫狂,因为愤怒和怜惜,脸上五官微微扭曲。他伸手摸到自己腰间佩剑,一字一顿:“是越族人,对不对?”
陆舜华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落在他的佩剑上,垂眸道:“你想怎么样?”
“我……”
“南越皇族……”陆舜华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已经被你灭族了吗。”
江淮猛地抬头。
陆舜华:“大仇已报,冤孽已了,不用再记挂了。”
没有等他回答,陆舜华两手按住门板,轻轻将门推去。
“都过去了。”她说。
静默中,江淮的声音喑哑,似利刃。
“都过去了?”他喃喃自语,“那我呢。”
陆舜华愣了愣。
但最终,她也什么话都没说,轻轻关上了门。
那天,直到陆舜华熄了灯,屋外的人还站在檐下一动不动。
陆舜华觉得这个夜晚不太平静,她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盖上厚被子,慢慢进入梦乡。
梦里的影子时有时无,一会儿是十五岁的江淮,一会儿是二十八岁的江淮,她睡得不太平,翻来覆去反而越来越清醒。
不知何时,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小响动,渐渐地,这响动越来越大,微小变成明目张胆。陆舜华斜眼睨去,窗外似乎人影攒动,细听之下还有护卫喊叫的声音。
“小心点,别惊动姑娘。”
“那几人去了哪里?”
“往东南方向去了……”
“不好!他们打了哨音,快加派人手!”
“实在不行,放信号让夜巡兵过来吧,就我们几个实在疲于对付……”
“主子说了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