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蓉额头冷汗如豆,再看易念念写下的字,仿佛有一把铡刀悬在脖颈处,随时都可能要了她脑袋。
她写的是:顺我者活,逆者死!
春蓉顿时对府中传言深信不疑,毛骨悚然地同时频频点头。
易念念看这个面色蜡黄的婢女,心里毫无波澜。
她的小手将宣纸撕碎,不再多看春蓉一眼,缓步往门外走去。
既然占用了这孩子的身体,她就要以尚书府嫡女的身份活下去,这嗓子是被毒哑的,烧伤也可治愈。
易念念不仅要改投换面,还要血债血偿!
五年来,生不如死的记忆,像是钢钉嵌在易念念的脑海里。
亲生母亲难产而死,火场里,她爬啊爬,艰难地求生,好不容易活下来,尚书府却娶亲有喜,当妹妹易悠悠出生,她连呼吸都是错。
易念念暗暗攥紧拳头,这尚书府,看似富足堂皇,却容不下一个五岁的孩子,那就都别活了!
她面容可怖,不少人看见,却都躲得远远的,嘀咕那么一两句传到易念念耳朵里。
“老爷不是说了,不准她出景合院吗?”
“一天天跟鬼一样,夜里谁见着,能吓丢半条命!”
易念念将他们的样貌记住,离开府门,去往医馆。
她屁大点,但多益于她这张脸,刚进门就被店小二注意到。
递出事先写好的药材清单后等待。
她做事井井有条,根本不像个四五岁的女娃,可谁又能想到,这具遍布伤痕的身体里,住着个寡淡冷情的成年人?
以至于,店小二当她是冤大头宰,当易念念拿着药包,未曾拆开查看,只是凑到鼻尖嗅了嗅,当即皱眉。
她不能言,但垫脚把药包依次摆在柜面,指尖敲了敲。
用以蒲公英冒充剩雷公根,白芷替代了地榆,重楼更是缺斤少两。。。。。。
看她精准地挑出纰漏,店小二惊得下巴脱臼,“你,你这孩子,倒是唬不住你。”
易念念又敲了敲,郑重其事。
不见兔子不撒鹰,她执拗着攥着银子不给,一双清冷澄澈的眼,直勾勾盯着店小二。
店小二不知在琢磨什么坏心眼,眼珠子直打转,却没有换药的意思。
易念念两条秀气的眉毛越皱越紧,这时却听背后有低沉的声音道,“店大欺客,连个哑巴姑娘也不放过?”
她没回头,店小二霎时变了脸色,点头哈腰地赔笑脸,“爷,瞧您说的,小的眼拙出了差错,这就给小娃换,换!”
店小二去忙活,易念念扭头望去,身后的少年十八九岁,着月白长袍,负手而立,风姿清雅。
他细皮嫩肉的样子,且有小厮跟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市侩的店小二备好药,对易念念也变得毕恭毕敬,“小姑娘,你的药齐活勒。”
易念念抱着药包在怀,还盯着那白衣公子,下意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无足挂齿,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白衣公子竟半点不怯易念念相貌,骨节分明的手,附着在她头顶揉了揉。
易念念颇为意外,男子已往前走了几步。
陌生人尚且对她抱有善意,偏生家里的那些人,见她如见过街老鼠。
易念念低下头,苦笑。
她正要迈过门槛,却听小厮对白衣男子道,“爷,钓竿准备妥当,今儿定能钓个十七八条,饵是个顶个的肥!”
易念念脚步微滞,看着手里的药包,思忖再三,折返回去。
白衣公子疑惑,“怎么了,小娃?”
易念念拉起他的手,白衣公子下未躲,小女娃的指头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道:不要去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