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多容易的事,萧承允不配得到那般轻易的死法。
将萧承允上手臂的肉剔掉之后,卫洐收了手,还拿了纱布和止血药粉给他包扎。
萧承允痛得气喘如牛,笑得狰狞:“阿洐还是舍不得杀,杀我,还是想多,多留我几日,那也好,我还能再,再多看阿洐几日。”
卫洐冷然起身,将他剔下的那些肉全都扔给了角落那只恶犬。
之后每一日,卫洐都会来折磨萧承允一次,每次结束之后他又用药吊着萧承允的命,不让他死。
卫漾进京急忙奔赴卫府,推开祠堂门缝就闻到了一阵呕人的血腥味儿,门是从里锁住的,她也只能推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地面上流了大片血迹,干涸了后又重新铺上一层,仿若杀戮场。
卫漾心下一赫,“阿洐?阿洐?阿洐你在吗?”
卫洐撑着手臂假寐,听到卫漾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沉浸在虐杀萧承允的报复快意里,七日都没好好合过眼,而萧承允身上已经不剩多少肉,硬生生被那些珍贵明药吊着命,求死不能。
“阿洐,你将门打开,是阿姐!”
卫洐不想让卫漾看到这些场面,也不想让卫漾看到他这副模样。
“阿姐,我没事。”
“那你将门打开。”
卫洐靠在门后,“阿姐,回去吧。”
卫漾带着哭腔:“阿洐,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萧承应已为卫家翻案,还了卫家清白,抚恤了那几万大军的家属,虽一切云见月明,但那些冤死的人终究再也回不来。
而留下的人,能真正走出痛苦的又有几人呢?
他们都一样痛苦,可她不愿她唯一的弟弟,终日沉浸在仇恨之中消沉。
“你开门,让阿姐进去,让阿姐看看你。”
“阿洐,让阿姐看看父亲母亲。”
卫洐抬头看向祠堂,最终还是打开了门,他已经连续七日没有出过祠堂大门,他身上染了血,处处都散发着腥臭。
卫漾被他无神如死灰的眼睛刺得直心疼流泪,她抱住卫洐,“阿洐,若父亲母亲,大哥二弟见到你这副模样,你可知他们该有多心疼?”
“你可知我们最大的心愿,便是你平安喜乐。”
卫洐赤红着眼咬牙切齿:“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
卫洐忍着喉头上涌的腥甜,“即便是千刀万剐了他,也无法消弭我的心头之恨!”
可下一瞬,卫洐还是痛哭了出来。
“对不起,阿姐。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我不敢见他们……”
他在惩罚自己。
卫洐觉得这一切因果由他而起,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卫家,也不该救那周正,他恨自己怎的就给了萧承允一口饭,怎就将萧承允带回了卫家。
“我们阿洐生来良善,这不是阿洐的错,别这样折磨自己,别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没有人会责怪你。”卫漾哽咽,“你求着阿姐活下去,阿姐又何尝不求着你活下去,你看着我活,阿姐也看着你活,你只盼我余生喜乐,可你若一直这样,阿姐余生又怎能安心?”
“可他杀了父亲,逼得母亲自刎,大哥尸身还在关外遭风霜吹打虫蚁啃食,二哥,二哥……”
卫洐像儿时伤心时候,抱着他最亲近的阿姐诉说,嚎哭个没完。
听到卫洐痛哭的声音,萧承允身形微微动了动。
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剔下,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这么多天,他已经痛的麻木了。
从他计划夺位到清朝野,踩着无数人上位,他利用卫洐,欺骗卫洐,逼迫卫洐,欺辱卫洐,他知道捅什么地方卫洐最痛,他都毅然做了。
他未曾后悔,未曾心软,因为只有坐上那高位,他才能有和卫洐并肩匹配的资格,他才能让他们的位置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