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年轻男女喜欢互赠荷包表明情意。
若真是荷包,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他此次进京,是为了参加春闱,没打算也没精力和小姑娘发展出点什么。
沈霁微微皱眉:“这个是……”
“噢,这是我做的笔袋。”苏枕月含笑解释,落落大方,“我想表哥是读书人,应该用得上。”
“笔袋?”沈霁微讶。
这东西看着和荷包差不多,竟然是笔袋?
笔有这么短吗?
“对,表哥你看。”苏枕月解开暗扣,原本四四方方的布包倏地变长。
这样看来,真有几分笔袋的样子了。且内里分格,设计颇为新颖有趣。
苏枕月笑得温柔又腼腆:“是我的一点心意,可惜我不善女红,做的不太好。”
——这乍一看去像荷包的笔袋,是她临时起意,刻意为之。和先前那些似是而非的隐晦小巧思一样。
“不,做的挺好的。”沈霁眼皮微动,无意识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庆幸之余,似乎还有惭愧和别的什么。
他没有细究自己的心情,停顿了一下,极为客气地婉拒:“只是我已有不少笔匣,你这个还是拿回……”
“表哥是嫌它做工粗陋吗?”苏枕月出声打断,秀眉微蹙,清透的双眸水汽氤氲。
沈霁皱眉:“嗯?”
他有说过这话吗?他方才分明说的是“做的挺好的”。
“那表哥是想与我划清界限吗?”苏枕月又问。
不等沈霁回答,她就续道:“先时那方龙尾砚,表哥说那是先人遗物。可这书袋总不是了吧?表哥连这个都不肯收,是不是想告诉我,以后遇事不要再向你求助?”
少女说话轻柔,不疾不徐,一双翦水秋瞳就那样定定地望着他。
沈霁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说出一句:“……罢了,只此一次。”
一个笔袋而已,也算不得什么。若一味地推拒,反倒显得他矫情古怪。
苏枕月眸中登时漾起了笑意,也不说话,只把笔袋又向他面前递了递。
“只此一次”是他说的,她可没答应。
此行目的达成,苏枕月也不久留,再次道谢后,便抱着木匣离去。
她走之后,沈霁才认真细看那个笔袋。
这笔袋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并非当下常见的样式。想到她这几日,一边琢磨袖箭,一边制作笔袋,他心内微觉异样。
忽然,笔袋内侧的暗纹吸引了他的注意。
沈霁定睛看去,见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鹤,栩栩如生。
他心尖蓦的一颤,仿佛有某种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滑过。
沈霁,字鹤鸣。
她是在绣鹤,还是在绣他的字?
不知怎么,沈霁忽然想起那天碟子上的描金芍药。
胸口似乎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有点轻微的麻痒,转瞬即逝。
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