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崇山将谴责的视线投向闻允,后者岿然不动。
他忍不住训斥道:“有你这样的吗?查案是儿戏吗?自己不高兴就敢瞒线索,你今年几岁了?小孩子是不是?”
闻允即答:“我没瞒着你,我和梨子姐计遇哥讨论过了,只是有人人缘太差,这都得不到消息而已。”
严崇山原本只想训他一句,谁知闻允嘴巴这么利,这下他所有的不满都被点燃了:“还顶嘴?你什么时候讲人情都可以,办案的时候能由着你唯人情论吗?”
闻允也被激怒了,他回击道:“我讲了什么人情?尊重老师就是人情了?我的诉求只是要你尊重乔老师,这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领、导?”
罗梨见势不好,连忙拉架:“哎呀好了好了,别吵了,这又没什么大事……”
严崇山不依不饶,他下午本来就攒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彻彻底底地爆发了:“我不尊重她?事实是不是她瞒线索了?是不是她有话没说?我真是奇了怪了,闻允,你跟你老师感情就这么好,好到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闻允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来:“我和她感情就是好,我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乔老师就是我最后的家人!你又懂什么了?你这个年龄还能和父亲撒娇的人,日子好过得没边了吧?一个没经历过挫折、没目睹过重要的人在你眼前去世的官二代,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连罗梨都吓坏了,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在死去活来的咳嗽声里朝闻允拼命摆手。
严崇山死死地盯着闻允,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似乎有些话想说,最终却全都咽了下去,只是强硬道:“再顶嘴扣你奖金!”
闻允冷冷地看着他,很有心再和严崇山呛几句,然而他的生活有一段时间都相对贫穷,钱对他来说是命脉、死穴,为了奖金,他只好忍气吞声。
罗梨:“别……咳咳咳……别吵了,头儿,还是查案要紧啊!”
严崇山冷静了一会儿,生硬道:“罗梨你说,许博航查出什么来。”
罗梨费劲地拍拍自己胸口:“咳咳……许博航说,陈芳歌可能和张景程有点关系。”
说完,她顺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这个陈老师很喜欢和男老师接触,而且已婚未婚都不挑,和张景程走得特别近,好多人其实偷偷怀疑他们背地里有一腿。”
罗梨想了想,接着说:“会不会因为陈老师在李芸芸看来是情敌,所以李芸芸也对她下手了?”
严崇山已经把这茬揭过了,闻允也不再呛人,他深吸一口气,反驳:“张景程都快结婚了,真要论情敌,那也是他未婚妻,轮不到陈芳歌。”
随后他道:“况且我不觉得李芸芸最后还喜欢张景程,她可能只是无法接受被侵犯的事实,才用这个认知洗脑自己,欺骗大脑接受。她摘抄本里写的那段话就能证实,她最后应该是清醒了,所以选择了……”
毕竟是一出悲剧,闻允没把话说完,他隐去了众人都心知肚明的那个结局。
计遇冷眼旁观了一出好戏,终于加入讨论,另辟蹊径地问:“不是说张景程盯上了一个新的女学生吗?他后来下手没有?女生叫什么?”
严崇山的脸色仍然不佳,闻允接着回答他:“我觉得没有,带学生去酒店或者回家里都太明显了,不然张景程不用钻空子,在活动室趁机发生关系。……但我也不能确定,乔老师态度有点奇怪,她不愿意说女学生是谁,似乎也没额外关注她,我们不好查。”
说完,他抓紧机会为乔老师辩解了几句:“——她应该是想保护学生的隐私。”
一句终了,他还不温不火地看了严崇山一眼。
严崇山炸完的脾气冷却了,他决定不和小毛孩子计较,把微微跑偏的话题又带回来:“现在没办法把陈芳歌串进案情里才是最头疼的,既然她不是李芸芸的情敌,那她到底干了什么?”
现场沉默下来。
闻允盯着白板上被圈起来的“融化”二字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死亡方式会不会也透露出什么信息?”
严崇山仍然坚持着自己的高见,他点了点张景程的手部特写照片,指着上方蹭掉的皮肉:“比如死前祈祷?”
闻允突然问:“那痕迹怎么是斜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