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汀兰给穆雪霁梳着头,正好瞧见了对方眼下微泛的淤青,没忍住伸手轻触两下。“昨晚王爷过来,说您刚醒来不久,要守着您,奴婢就……”
刚说到一半,她像是猛得想到了什么,赶紧噤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给穆雪霁梳头。
穆雪霁打了个哈欠,眼角也渗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听身后人一下刻意地闭上嘴,迟疑片刻,也懂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把自己出卖了。
就算真有一天要便宜了那个猪蹄子,也得是他把任务做完了再说,即使谢止戈长着张帅脸也不行。
曲流之事算是告一段落。在穆雪霁昨日和他一番称得上是友好的交流后,谢止戈便派人全须全尾把他丢回了曲府,除了被绑得太久的手,浑身其他地方连点皮都没破。
他也不太想见到曲流了,一个精神病太子还没处理完,他现在没有精力去处理下一个精神病。
“少爷,您今天要看什么书?”汀兰将那条谢止戈花重金找人重制的缎带给穆雪霁系好,“圣人语录好像已经读完了,奴婢给您换一本?王爷那边也送了新刻好的竹简过来。”
“今天不看了。”穆雪霁还没在镜子里欣赏够自己的花容月貌,眼睛就再度被覆上,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去准备吧,我要去万花楼。”
上次借了万花楼的地界演戏,虽然已经查清茶中无毒,但多多少少也给掌柜添了点麻烦。他也得登门回个不是。
可不能空手过去,还要备些礼品。
穆雪霁思索一番,觉着上次太子送来的那个蕉叶白砚台就不错。
“穆公子,这,这我收不得啊!”
万花楼掌柜看着汀兰手中捧着的木盒,满脸又惊又喜。“这太贵重了,不行不行,您还是赶紧拿回去……”
光线正好,穆雪霁透过薄薄的缎带也能把掌柜脸上的表情看个大概——明明盯这砚台盯得眼睛都直了。
“这叫什么话?上次给您添了那么大麻烦,应该又影响了好几日万花楼的生意。”穆雪霁笑道,示意汀兰又将那盒子向前递了几分,“小小薄礼,就当抵这几日万花楼亏缺的营收了。”
穆雪霁已经这么说了,掌柜也再找不到什么拒绝推阻的接口,只赶紧叫侍女过来将盒子收好,一脸笑意地恭维着穆雪霁:“穆公子出手如此大方,真是受宠若惊。这样,您以后再要何事要过来,我定给您留着最好的那间牡丹庭!”
“牡丹庭就不必了,我还是喜欢一楼这边的氛围,热闹。”穆雪霁回应,又向着四周张望一番,“说起来,今日可有诗会?”
“有!您来巧了,还有半个时辰,今日的诗会就开始了!穆公子,您可要上场?”
“不上,我就来看个热闹。”
“那我这就给您找个好位置,带您去歇着。”掌柜使了个眼色,小侍女拿来两束开得娇艳的茶花,簪在穆雪霁发间,“穆公子,请吧。”
穆雪霁抬手轻抚两下头上的花,感觉自己有点像回到了小学的时候,因为老实懂事而被老师在脑门顶上贴了两朵小红花。
诗会日,楼内人比往日多上几分。穆雪霁找了个角落里安静的地方坐下,准备也借这机会放松放松,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什么诗仙词圣,顺路再交个朋友。
热茶被送上,穆雪霁闻着茶香,兀得又想起了昨日夜里闻到的穆雪霁身上的味道。
爬床就算了,居然还偷亲——他是觉得自己还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吗?
谢止戈总是做出一些会出乎他意料的举动,跟他应有的原本的设定不太一样,让穆雪霁捉摸不透。
汀兰微微俯下身,凑在他耳边,小声开口:“少爷,那砚台是太子送来的新婚贺礼,就这么送给掌柜……没问题吗?”
“留在手里也是个烫手山芋。要是被王爷知道,保不齐又要误会什么,早脱手早干净。”穆雪霁抬起茶杯,轻饮了一小口。
“话是这么说,但……”
“穆公子!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穆雪霁一惊,差点没一口茶呛过去。他赶忙搁下茶杯,用衣袖蹭了下嘴角的茶渍,抬眼向着声音的源头循去。
“穆公子,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身着青黑素衣的人影不断靠近,隔着缎带看得并不清楚,“我送的东西,穆公子可收到了?”
东西?哦,他好像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位远赴安南的王之安王兄吗。
“王兄,果真是有缘。”穆雪霁带上笑意,“东西自然是收到了,下人已替我看过,那猫眼石成色品质都为上乘,真是有心了。”
对方自然地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小小心意,穆公子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