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托着那团残魂,指尖微微颤抖。面具边缘露出的皮肤上,魔纹如藤蔓缠绕,正一点点往脖颈深处钻。
“你来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比血影清晰许多,却透着疲惫,“比我预计的早了三天。”
我没有上前,只是将残灯重新拿回手中。灯焰稳定,映着他背影拉长的影子。他的右脚微微外撇,那是年轻时练剑留下的习惯——每次准备出招前,总会不自觉地调整站姿。
“你还能撑多久?”我问。
“不到一个时辰。”他说,“它已经在啃我的神识。再晚些,我就真的只剩一具空壳了。”
若瑶站在我身侧,呼吸仍急,但剑未收。她的目光落在祭坛边缘一块石碑上,上面刻着半句古篆:“双生花开,血劫再临”。
“那是什么?”她问。
玄真子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眼睛透过孔洞望出来,瞳仁泛着淡淡的红。“是你师父当年亲手写下的谶语。她说,当双生花再次绽放,血劫便会重临人间。而开启它的钥匙——”
他顿了顿,看向我腰间的玉佩。
“是你的心头血。”
我未动。
他知道我会来。也许从我在孤崖点亮残灯那一刻起,他就等着这一天。
“你若真被附体,为何不杀我?”我问。
“因为我还在抵抗。”他抬起手,摘下面具。
半张脸布满魔纹,皮肉微微起伏,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游走。另一侧尚存原貌,眉目依稀可见当年风采。
“我留着这段清醒,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他说,“百年前那一战,不是你败了。是你赢了。你把血魔本体打碎,只剩这一丝残魂。可太上长老临死前设下禁制——若残魂未灭,护山大阵便无法重启。”
他指向祭坛。“现在,它在这里。只要你动手,就能彻底终结。但你也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
这残魂一旦湮灭,护山大阵将失去最后的压制之力。整个玉虚宗,会在三天内塌陷。
若瑶忽然往前一步。“那若我以血为祭呢?”她问,“玲珑心脉能承受咒力反噬。我可以替您……”
“不行。”我打断她。
话出口的瞬间,玄真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是惊讶,是确认。
他知道了。
他知道若瑶体内有抗咒的血脉,也知道她曾被替身顶替三日。那段记忆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我握紧残灯,火光映亮祭坛四周的符线。那些纹路,和炼器堂法器上的完全一致。
线索闭环了。
周无咎不是叛徒,他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布局者,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我们亲手打开最后的封印。
玄真子重新戴上面具,金属扣合的声响在石窟中回荡。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残魂,轻声说:
“你以为你是来破妄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
“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