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查完夜岗回来,瞥见亦嘉脸上触目惊心的青肿,心头猛地一抽,惊惶问道:“老大,出什么事了?谁干的?”他声音颤抖,鳗场上下皆知,亦嘉向来以智谋运筹,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模样?
“一点小事,小吴那王八蛋,竟也敢无理取闹。”亦嘉强压下翻涌的恨意,声音沙哑,却故作轻描淡写。然而,他眼底深藏的寒意,却让光头不寒而栗——这看似轻飘的一句话,分明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寂静。那青肿的伤痕,此刻已化作无声的誓言,预示着这场权力博弈,必将掀起更血腥的狂澜……
“他妈的,他敢胡来!”十九岁的光头闻声暴起,双目圆睁如铜铃,怒声咆哮如惊雷炸响,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这声怒吼穿透寂静的夜,如一道惊电劈开黑暗,惊得未眠之人纷纷从房间鱼贯而出。
小刘、小何、小斌、小黄闻声而动,迅速围拢至亦嘉身旁,目光如炬,察看老大脸上的青肿伤痕。那几道淤青,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狰狞的紫红,仿佛无声的控诉,点燃了众人胸中积压的怒火。
“每人拿一把镀锌管,掖在袖子里,跟我走!”光头一声令下,嗓音沙哑如磨刀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小何、小刘、小斌及三名工人如狼群出动,迅速窜至杂物间,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夜色中格外刺耳。他们抓起冰冷的镀锌管,金属冷光在暗夜中一闪,仿佛嗜血的獠牙。
小黄见状,亦按捺不住,转身欲寻武器,却被亦嘉厉声拦住:“别去太多人,场里需留人看守!小黄、小斌留下,带工人盯紧鳗场!”他语气冷硬如铁,目光却如深渊般幽邃,仿佛早已洞悉这场风暴背后的棋局。
光头带着一众兄弟如黑云压境,疾驰至王书记家附近。此时,小吴与纪主任竟还若无其事,慢悠悠踱着步,浑然不觉死神已至身后。
待瞥见光头等人如鬼魅般提着寒光凛凛的镀锌管冲来,小吴这才猛然惊醒,魂飞魄散,如丧家之犬,飞也似的窜向小巷深处。
小刘眼疾手快,瞅准时机,挥起镀锌管如闪电劈落,可惜略迟半秒,管身未中头部,只狠狠砸中小吴手臂。
小吴凄厉的惨嚎“啊哟——”划破夜空,却丝毫未减逃命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没命飞窜。
纪主任瞬间僵立当场,惊得魂飞天外。待那声惨叫如利刃刺入耳膜,他才猛然回神,冷汗浸透后背。他慌忙醒神,官腔顿起,竭力阻拦:“喂!你们疯了吗?住手!再打人我立刻报警!”可这声喝止,在光头等人汹涌的怒火面前,不过是一缕轻风,瞬间被撕得粉碎。众人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只顾红着眼追撵小吴,脚步如擂鼓,震得大地微微发颤。
“啊——救命呀!”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撕裂夜空。光头如猎豹从另一侧包抄而至,手中镀锌管如死神镰刀,疾风般朝小吴头顶劈落!小吴本能地猛一侧头,管身险险擦过耳际,却狠狠砸在脊背上。剧痛如万蚁噬骨,他瞬间瘫蹲在地,双手抱头,蜷缩如虾,痛苦呻吟不绝于耳。
纪主任见势不妙,疾步冲上前去,官威凛然,厉声断喝:“住手!光头,你敢再动一下试试!”他一边吼叫,一边迅速扑至小吴身旁,张开双臂如护雏之翼,将小吴死死护在身后。小吴趁此间隙,如惊弓之鸟,猛然弹起,头也不回地疯狂逃窜——他深知,此刻若不逃,待那帮红了眼的恶狼围拢,必死无疑!
光头见状,怒发冲冠,转身跨步欲追,却被纪主任硬生生拦住去路。他眼中怒火几欲喷出,猛地一把推向纪主任,咆哮如雷:“滚开!少管闲事!”
纪主任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死死扯住光头衣袖,官腔愈发凌厉:“反了天了!在党委眼皮底下逞凶,你们想蹲大牢吗?再不收手,我马上叫派出所!”
他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却稳如泰山,那身官袍仿佛化作无形铁壁,硬生生将这场暴戾的狂风,挡在了权力与规则的边界之外。
夜色如墨,吞噬了小吴逃窜的身影。光头等人被纪主任拦住,胸中怒火如岩浆翻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消失。风声呼啸,如无数冤魂呜咽,掠过这片硝烟未散的战场。远处,鳗场的灯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仿佛一场更大的权力博弈的烽火,正悄然在暗流中燃起……光头猛然回头,双目如淬毒的匕首,寒光直刺纪主任。
纪主任脊背窜过一阵寒意,只见那根寒光凛凛的镀锌管已悬至半空,管身映着月光,仿佛一条伺机而噬的银蟒!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松开扯住衣襟的手,踉跄后退数步。光头怒喝一声,如猛虎扑食般甩开纪主任,飞身朝小吴逃窜的方向追去。
小刘、小何闻声而至,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杀意翻涌,如影随形地大步流星追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踏出惊雷般的节奏。
“小陈!快让他们住手!出了人命你要负责!再追我立刻报警!”纪主任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恐惧与颤抖,在夜风中撕成碎片。他望着那几道黑影没入黑暗,掌心沁出冷汗——这书生竟养了群亡命之徒,今日若真闹出人命,这潭水怕是要彻底搅浑了!
“纪主任,刚才你可是在场!”亦嘉胸中怒火未熄,声音如淬火的刀刃,“是他无缘无故先动手打我,挑起事端的是他!你为何偏袒他?这场鸿门宴的戏码,当我是傻子吗?”他双目灼灼,直刺纪主任心底,字字如钉,将昨夜王书记家那场精心设计的“权权”阴谋彻底撕开一道血口。
“这。。。这是误会!王书记也是为大局着想。。。”纪主任一时语塞,喉头滚动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他深知此刻再辩白无异于火上浇油,只得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干巴巴道:“有话好商量嘛,这样子会出人命的。”
“有什么好商量的?刚才你不也看到了,打架需要理由吗?”亦嘉冷笑一声,眼中寒意更甚。他不再理会纪主任的官腔,转身拂袖而去,背影如剑,割裂了这片腥风血雨之地。小吴那滑如泥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任凭光头等人如何搜寻,竟如鬼魅般杳无踪迹。唯有夜风卷着远处几声犬吠,似在嘲笑着这场徒劳的追逐。
纪主任气呼呼地跌坐回屋,心有余悸地瘫在椅中,指尖仍在微微发抖。他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仿佛能嗅到其中潜伏的血腥味。思虑片刻,他抓起电话,声音紧绷如弦:“王书记,这帮家伙太凶残了!把小吴追得满街逃命,你没看到那场面——那是往死里打的架势啊!不知小吴现在如何。。。我真是心惊胆颤。看来我们不能小瞧他们,必须智取,万不可再轻举妄动。”
电话那头,王书记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得他眼神愈发幽深。他嘿嘿咳嗽几声,故作沉痛道:“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好事,小吴的鲁莽给我们敲了警钟,对这帮人不可大意。”官腔一沉,他语调骤然冷硬:“我这就打电话给小陈,勒令他马上停止这种野蛮行径——不过,你得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要让他们露出马脚,这盘棋。。。才刚开始下呢。”
次日晨,天光初露,晨雾如纱。光头带着人奔赴汽车站、火车站,将方圆数里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小吴的踪影。他攥紧拳头,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只得悻悻然率众返回鳗场。鳗场的水面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看似宁静如初,可所有人都知道,昨夜那场血色冲突,不过是权力棋局上的一枚险招——真正的暗潮,正在这平静的水面下汹涌翻腾,只待一个时机,便会掀起吞没一切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