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气笑了,心里刚生出的一点同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不识好歹!”楚容一甩流云般的长袖,背转过身去,与徐子阳拉开距离,恼怒的姿态,不似作伪。
徐子阳黑沉的眼睛微闪,眼底波涛翻涌。
楚容是真的在关心他?
徐子阳面色苍白,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余光随意扫过茶案上放着的话本。
话本边角泛旧,略微掉色,应是被翻过不知多少遍。
徐子阳抬起手,随意翻看两页,等勉强压下喉头的咳嗽,他收回视线,按着案面站起身来,离开云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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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阳回到玄剑阁,侍从正在到处找他。
见徐子阳穿着亵衣,从外面进来,侍从的魂儿险些吓离体,连忙上前去搀扶徐子阳:“师兄什么时候醒的?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随便外出。”
徐子阳抬臂,躲开侍从的手:“不碍事。”
他这次伤的虽然重,但是他的体内有岑衍给的龙息,伤口恢复得很快,再调养几日,就能如以前一样。
徐子阳缓步往阁里走,声线温和低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云脊峰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云脊峰的事,只有一件:送膳。
不过是一件小事,怎的大师兄这般关心?临走之前交待的是这个,重伤醒来问的,还是这个。
楚容那样的人,吊着一条命即可,何须这么麻烦。
侍从满肚子的疑虑,不等他问出口,又听徐子阳问道:“山下的市集,什么时辰开放?”
侍从茫然的仰起脸,市集?
好端端的,师兄问起市集做什么?
侍从疑惑的张口问道:“师兄是要买什么东西吗?写一张单子给我就行,我下山去买。”
徐子阳笑容温润,温声拒绝:“不是什么要紧之物,我自己去买就好。”
看出徐子阳不想让外人插手,侍从有眼力见的不再多问,如实告知时辰:“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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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云脊峰。
府邸里烛火明灭,楚容掬起垂落到腰臀下的黑发,曲指勾下挂在榻边的发带,随便束缚住发丝。
再戴上面具,如往常一样,走向府门口。
楚容按住两扇门扉,使力往两侧拉开,下一刻,他一动不动地滞在原地,仿佛被谁施下定身术。
一门之隔,徐子阳端着膳食,直挺地站在门外,浓重的露水浸湿他青色的衣摆,晕开一团水渍。
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比之昨日,看着好上许多。
送膳的人怎么又变成徐子阳了?楚容袖中的手指蜷缩,身体微微后侧。
徐子阳像是没看到楚容戒备的动作,抬步走进府中,将膳食放在茶案上,又从袖中取出……一册话本?
楚容微微一愣,看着话本上加粗的书名,还是云志给他买的那几册话本的后续版。
徐子阳吃错药了?
——明明之前云志给他带这些东西,他还被徐子阳扣下收买人心的帽子,为难他好几次。
楚容纤长睫毛在面具上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徐子阳也没有说话,他微偏头,目光在楚容脸上的面具上停留一瞬,负手离开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