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不宽,两人并肩走着,肩膀难免互相挨蹭,肉碰着肉。他们都没再说话,沉默着,只有脚下树叶碎裂的声音。
谢墨余喜欢这份宁静。
三年前,他最爱的事就是和祁羽在家中待着。通常是晚间,他坐在沙发上读新到手的剧本,祁羽躺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敲简历,时而垂下手,摸摸趴在地上的豹子。
他们各做各的事,不多交流,但互相陪伴着,让人无比的安心。
但后来,他搞砸了一些事,把人吓跑了。
谢墨余垂下眼,手指攥紧。
走了几百米后,祁羽先开口。
他看向谢墨余手臂上那团乱七八糟的纱布,没有底气地细声说:“等回去……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以及。”祁羽不好意思地抿唇,对上他的眼睛,又补了一句:
“谢谢。”
*
他们一行人步履匆匆,上山花费的时间还比下山少了十多分钟。
救助基地的驻站兽医已经提前在等候了,祁羽忙把怀中的河狸宝宝递过去,跟着进了医务室。
为了不干扰兽医检查,他们只允许一个摄影师进入跟拍,把其他人都拦在了外面。
被兽医抱出后,河狸宝宝又哼唧起来,四肢扑腾着爬起,迅速躲进了角落,用绿豆大的黑眼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类。
“还挺灵活。”祁羽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它活动能力正常,骨头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果然,一番检查后,兽医说它的右前腿只是剐蹭,除了轻微的营养不良外,身体一切健康。等伤口恢复,再喂上点奶粉,就可以考虑放归野外,回到种群之中。
祁羽点点头,要了瓶碘伏,走出医务室。
留在外面的几人立即涌上前,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河狸宝宝的情况。祁羽把检查结果告知了一番,让他们安心,但四处望望,却没见到谢墨余的身影。
“谢墨余呢?”他问。
“在那边。”林西元双手抱胸,对他挑眉,“他说想自己呆一会,不用管他。”
祁羽看向昏暗的转角,迟疑了片刻,走了过去。
走廊上有一张长椅,谢墨余身体紧绷地歪倒在椅背上,双眼紧闭。
他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粗喘着气,正机械性地在自己的手臂上不停抓挠。鲜血已经渗红了雪白的纱布,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疯狂重复着这动作。
祁羽心里一跳,赶紧冲上前。他一伸手,刚触碰到谢墨余的皮肤,就被烫得下意识缩了回去。
“醒醒!”
见血液渗出的范围越来越大,祁羽一咬牙,释放出精神力,奋力地把哨兵不受控的双手扯开,用精神丝死死捆紧。他抬手按在哨兵紧绷的肩膀上,轻晃了几下,焦急地唤道:“谢墨余?”
谢墨余听见声音,艰难地掀开眼皮,瞳孔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
“老婆,你来了。”谢墨余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放松了。他疲倦地合上眼皮,垮肩向前一伏,栽倒在祁羽的身上,声音虚弱:“我好热……脑子里也好吵,嗡嗡地响。”
他把脸贴在祁羽的小腹上,依赖性地蹭了一下。
“我好像是,精神过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