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天,随着父母阵亡消息而来的,还有这一件母亲亲手织绣的生辰。
她一直将这件罗纱襦裙放在那作为思念父母的念想,至今未穿出去过一次。
“今日穿那件。”
春雨顺着楼序宁视线看去,看到了那件罗莎襦裙,脸上不禁掠过片刻诧异。
小姐历来碰都不碰这件衣服,偏偏选在今日花灯节穿,难不成……
她心头一喜,忙将手中的月白男袍放回柜中,又小心翼翼取下那襦裙,快步回到楼序宁身边。
帮楼序宁系好襦裙系带,春雨退后半步打量,目光落在镜中身影上,不由得拍手赞叹:“小姐真是好看,世人常说的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小姐恰恰好!”
“特别是小姐的眼睛,又大又水灵,婢子从未见过小姐这样好看的眼睛,还有小姐的鼻子,小巧挺立……”
楼序宁听着春雨不吝啬的马屁,指尖抵着唇角,忍俊不禁:“好了,快把我夸上天了。”
“这哪里是夸,婢子说的都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春雨收了声,却还撅着嘴辩解,话锋一转又好奇起来,“小姐今日打扮得这样用心,是要出门去?”
楼序宁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倒也不瞒她:“约了人。”
春雨一听真如自己所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就去取梳妆台上的眉黛,“如此,若不画个漂亮妆容梳个好看的发髻岂不是可惜?”
楼序宁静静看着镜中自己许久不见的模样,应了声“好”。
眉笔轻扫过眉骨,春雨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心也逐渐平静,忍不住好奇自家小姐要去约会哪位男子,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是齐王。
欣喜之余,她有些担心,忐忑不安低声问道:“小姐今日去见心上人,若是被王爷知道,会不会被怪罪?”
春雨想了想,语气坚定补充道:“不过若真是小姐心尖上的人,婢子定当至死也守护着这个秘密。”
“又说傻话。”楼序宁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我既有婚约在身,怎会私下约见外男。”
默了默,她为了自证清白又道:“况且,我并无心上人。”
春雨握着眉笔的手一顿,眼睛倏地睁大:“小姐……您赴的是王爷的约?!”
楼序宁望着镜中映出的春雨惊惶模样,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口绣纹,喉间溢出一声轻浅的“嗯”,听不出情绪。
酉时初的钟声还未响起,天微微暗。
楼序宁已提前赴约,抵达望月楼北侧。
她想着自己该是先到的那一个,没承想抬眼便看见那人负手立在不远处。
目光穿过熙攘人群,她一眼锁定了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影。
男人身形高挑,挺拔如松,肩线利落没有半分赘余,立在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他微微垂首,额前碎发被晚风拂得轻动。
河面漂着上百盏花灯,烛火闪烁,明明暗暗倒映在男人清隽的脸庞上,勾勒出他优越明晰的下颌轮廓。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顺势回看过来,见到来人的刹那,他嘴角扬起压抑不住的弧度,快步朝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