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吃饭时,桌上被腌菜夹在中间的一碟子香酥鸡格外显眼。
梁娘子看着闷头扒饭的冬云,主动给她夹了一块。
冬云却将那鸡撇在碗边,照旧用碗里的腌菜佐饭吃。
“你这孩子!”梁娘子皱眉头,“娘不过是说了你两句,怎地你气性这大?以后都不理娘了不成?”
冬云叹了口气,问:“这鸡哪里来的?”
“傻孩子,当然是买来的,难道还是去偷的。”
冬云面上无比苦涩:“娘,我们现在很有钱吗?为甚要买鸡吃?昨日才去当了你的袄换了两百个钱,今日你就花二十文买了半只香酥鸡……莫非你被魂上身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二十文钱意味着什么?二十文钱拿来买米可以买七升米,或者麸皮面粉,还能买五块豆腐!反正不会是这半只香酥鸭!
“胡说什么呢!”梁娘子被她气着了,“不是你说没吃几回肉吗,娘想着你这样瘦,拿到钱想了好久,今日才去买的给你补补,怎么这样胡说?”
冬云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她觉得心累。
不但心累,还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荒谬之感。
她不想再和她继续这样的争辩,于是将碗里的饭几口扒拉完,就收拾了碗筷匆匆去了灶房洗碗。
灶房里,朱颜正在焖饭。
饭好,今日她预备做个豆腐萝卜汤,再一人摊一个鸡子饼。
鸡子,也就是鸡蛋,这里卖三文钱一个,单独摊太浪费,她将麸子面粉筛了筛,加了一点到鸡蛋液里,又添了水搅和均匀,下在刷了薄油的锅里小火慢摊。
邵远下工回来,先端了水从头到脚擦洗,再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到灶房里帮着拿碗端菜。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锅里,“真香。”
朱颜抿嘴笑,不过看了一眼洗碗的冬云背影,用手肘拐了拐他:“快回去,马上就好了,你别再来一趟。”
邵远走后,朱颜主动和冬云搭话:“昨日多谢你的豆腐。”
冬云神色有些黯然,“朱娘子客气了。”
朱颜将鸡蛋饼捞起来,下第二张。
“我有个活,想和你合计合计,不晓得你……你娘愿意不不愿意。”
她今日下晌回来就一直在想宋监工那个生绢鱼灯的事。
虽然是赌,但她很肯定宋监工还会来找她。
其他的没问题,但若是宋监工将鱼灯拿来时才发现生绢破了,她可没法子。
可要是将这件单推出去她又舍不得,毕竟宋监工是衙门的人,挣多少倒是其次,若是这单能冒出个名头,她以后也就不会籍籍无名整日都在灯笼铺子里画一只灯笼挣两文钱了。
于是就想到了院子里这母女俩。
或许她们有这个手艺。